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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功德歌谣彰(1 / 2)


“江北秋阴一半开,晓云含雨却低徊。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李景隆站在船头,望着浩荡江水,豪情满怀。

三十几岁了,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李景隆异常兴奋。自幼一帆风顺的曹国公,自信满满,这次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很快渡过长江,李景隆率领队伍一路往北疾奔。

周王朱橚,是明太祖的第五子,比燕王朱棣只小一岁,二人是同母胞弟。明成祖后的史书,称太子秦王晋王燕王和周王均为高皇后马氏嫡子,但是大量早期史书和地方日志上记载燕王和周王的母亲乃是太祖偏妃。

周王在洪武十四年就藩开封,中间曾因擅离封地被贬到云南呆了两年。不过这两年没白呆,朱橚素有济民大志,又性喜医药,在云南看到当地百姓缺医少药,就和府里的良医李佰等一起编了本《袖珍方》。这本小型医书方便实用,周王在老百姓家家里户户都放了一册,救助了相当多的民众,并为日后的植物救荒巨著《就荒本草》打下了基础。

李景隆这次带的是中都督府的朝廷直隶军队,共一千二百多人。晓行夜宿,急行军十七天到了开封,进了城直奔周王府。

周王府在开封府的东北角,占地极广。因周王为了研究医药植物,在王府里设立了专门的植物园,种植了各种野生植物观察实验。这是建植物园以研究植物这一方法的始祖,至今依然沿用。另外周王的书籍极多,号称“开封周邸图书甲他藩”,王府有个极大的藏书楼。

李景隆率部到了王府门口,老远就闻到一阵阵植物的清香,在一声声蛙叫蝉鸣中飘荡。李景隆挥挥手,副将李平指挥大队分成了三队,两枝队伍左右包抄,迅速包围了整个王府。李景隆带着余下的人马,昂首挺胸直接到了王府正门。

时值夏末,尚自炎热,门口坐着的王府几个家丁正摇着蒲扇在谈天说地,见大军闯入,慌忙拦阻。

李景隆高举圣旨大喝:“奉旨捉拿钦犯朱橚,抗旨者杀无赦!”家丁吓得跪倒一旁,整个王府顿时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李景隆突袭而来,周王府完全没有预料。周王和几个儿子正在植物园里研究植物,周王妃冯氏带着王府的女眷在后花园赏荷花;还有校场上练骑射的,藏书楼里看书的,卧病在床的,埋头绣花写字的,闺房嘻戏的。。一家十五个王子十位郡主除了朱友爋心怀鬼胎,其他的都在照常生活,谁也没料到突然祸从天降。

李平带着军士四处搜索,很快就将周王周王妃和王子郡主带到了正厅上。侍妾家丁仆从聚集在院落,大约有四百多人。李平粗略地分了男女老幼,各派了军士看守,并约束着禁止哭闹。

周王府本有护卫亲兵六千多人,左右护卫和几个千户见了圣旨自然而然跪拜服从,并未有任何反抗。要知道,那个时候君权是神圣和至高无上的,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是基本的三纲伦理,李景隆带着一千多人就敢来开封抓人,就是拿准了周王不敢反抗。

李景隆手持圣旨,昂然立于正厅堂上。周王见到圣旨,带着家人急忙下跪,胆子小的簌簌发抖,有几个年幼的郡主哭出声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王朱橚身为藩王不思尽忠报国,反而怨悭朝廷蓄有异谋,欲行大逆不法。朕念及骨肉之份,免死罪,着即贬为庶人,徙云南蒙化。汝南王朱友爋举发有功,准留开封,嘉其忠义。钦此!”

云南在当时,是极偏远地方,蒙化在昆明以西大理以南,简直就是化外之地。周王一家听到圣旨,无不大惊失色,几个郡主哭得更响了。

周王伏在地上不言不语。周王妃冯氏乃是宋国公冯胜的女儿,将门虎女,颇有几分胆色,抬头望向李景隆道:“大人!陛下言王爷谋反,据何而言?”

李景隆哼了一声:“王妃人在深宫,很多事情不知道吧?”扬了扬手,李平捧过来一个包裹,打开来,放在了周王妃面前。

冯氏看过去,是几封书信公文。

第一封书信是周王写给燕王的,“闻兄奔丧至滁州乃被遣还,竖子无良至此,王兄宁不思乎?弟不平久矣,愿兄共谋大事”;另外是周王和部下的公文,其中一个给长史王翰的竟有“太祖崩,竖子无谋,料不日可举事”字句;还有几封也都写着各种反叛之语,称呼皇帝都是 “小子”“孺子” “竖子”。

周王妃一样样看过去,不由得浑身颤抖。侧身含泪对周王怒道:“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周王并不回答,只是狠狠地望着一旁的朱友爋,恨道:“你生的好儿子!”

原来十五个王子中只有两个是周王妃冯氏生的嫡子,长子朱有炖被立为世子;次子朱友爋只封了个汝南王,封地王府都还没有,一直嫉恨。周王妃总是好言安慰,没想到朱友爋由嫉生恨,趁这次周王派自己安排送信燕王,竟然报告了朝廷。而周王到底只是牢骚抱怨还是真的蓄谋造反,就只有周王自己知道了。

周王妃泪水扑簌簌落下,丈夫不忠于君,儿子不孝于父,至此更有何话可说?谋逆是第一等大罪,死罪加诛九族也不为过,新帝只罚了个“徙”,真的已是别样宽大了。

周王妃整整衣容,拜倒哭道:“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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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燕王府中,灵堂刚撤没多久,家人仍然都穿着粗麻丧服,王府里依旧愁云密布。朱棣未改一身斩衰,但是已随意坐在观雨轩,道衍陪在一旁。

二人听马三宝禀告“周王谋反被贬庶人徙云南”,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朱棣起身踱了几步,叹道:“五弟素有大志,只愿济民救世,不想酿成此等大祸!”

道衍沉思良久,低沉地道:“朝廷如此行动,怕不是那么简单”。

朱棣挑了挑眉毛:“只罚了‘徙’,不是很宽大了吗?

“周王谋反,王爷觉得有可能吗?”道衍反问。

朱棣沉吟道:“五弟虽然志大,但不至于昏了头。周王府里听说也不过几千亲兵,开封又在内地绝无外援可能。谋反怕是难”。

道衍一拍大腿:“却又是来!陛下仅凭几封书信就定了谋反之罪,而且是汝南王举的证,事后又嘉赏汝南王。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朱棣定定站住,望着道衍:“你的意思是?”

道衍道:“自秦王晋王薨后,诸王以王爷为长。太祖驾崩,王爷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朝廷忌惮也是常理。周王与王爷乃是一母胞弟,朝廷定然特别留意,汝南王更可能是朝廷主动搭线的。不然这些书信,怎会到了陛下手上?”

朱棣不语,抬眼望着窗外。夏日的白杨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断续洒落。这阳光下的尘世,竟有如此权谋猜忌吗?

道衍接着说道:“三宝前几次的消息,兵部尚书齐泰和太常寺卿黄子澄屡次提‘削藩’,陛下虽然面上没有同意,焉知这不是动手了呢?”

朱棣一震,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