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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2 / 2)


秦春娇走到外头,却见堂上空空如也,不见易峋的去向,门却敞着。

她猜测易峋该是到院里去了,便走了出来。

这时候日头已升了起来,昨日下了一天的雪珠,地下盖着薄薄的一层白,正在日头下泛着刺目的光泽。雪地上,偶有几点鸟雀的爪印,混着骡子的蹄印,那是易嶟牵骡子出去时留下的痕迹。

窗沿上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被太阳照着,火红油亮,似乎彰显着新年的兴旺。

青石板路面已被扫了出来,篱笆门是开着的,易峋显然是出去了。

门既开着,必定没有远去,然而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意识到自己是独个儿被留在这房子中的,秦春娇心底忽然漫过了一阵不安。这是她生长的村子,但如今她唯一的依靠,便只有易峋了。

她站在屋檐底下发呆,头顶的冰凌开化,一滴冰水落在她颈子里,将她冰的打了个寒噤。

正当此时,隔壁的茅草屋子吱呀一声的开了门,易峋自里面走了出来。

秦春娇不由一怔,紧邻着易家房屋的那两间破茅草屋子,便是她家的老宅。

自打她进了相府,她那个赌鬼父亲挥霍干净了她的卖身钱,便摸到了京城问她要银子。起初,她顾念着母亲,还敷衍过几回。然而她也不过是个二等的丫鬟,虽则吃穿已不是问题,但每月那点子月钱,实在填补不了她爹那个无底洞。

秦老二见女儿身上实在榨不出钱来,竟而教唆她去偷主人房里的东西。

秦春娇忍无可忍,也看明白了秦老二已是烂到骨子里去了,便告知了相府守门的小厮,待秦老二再找上门来时,将他打了出去,自此再无音讯。

后来,听府里同乡捎信,说秦老二被赌坊追债,不得已卖了房子,带着妻室往外地投靠亲戚去了。

易峋从那房子里出来,这房子竟是被他买去了吗?

一个人十个大子儿,就连人带货,一起拉到集市上,很是便宜。

今天三人来的不巧,车子前脚刚送了一批客人,他们还需得等上片刻。

三人在村口略微站了片刻,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村人。

那些村夫村妇见了秦春娇,都有几分好奇,又有那么几分不怀好意。

易峋一百两银子买秦春娇的事,早在村中传开了,众人再看秦春娇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女子,值一百两银子。

秦春娇今日穿的娇俏,天气已渐转暖,她今儿穿了一件桃红色蝴蝶绊扣的夹袄,下头是一条老鸭黄色的棉裙子,一头乌油的头发挽了个纂儿,仍旧戴着那支木钗。易家没有胭脂水粉,更没有女子的饰物,她也不好向易峋张口。

就这么一身随意的打扮,却透着艳丽娇嫩,惹得人不住看她。

妇人们都颇为不忿,暗自腹诽:就这么个丫头,怕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凭啥就值一百两?

男人们心里倒是琢磨着:这女子到底好在哪里?能让易峋花那么多钱。但横竖,是比自家那黄脸婆娘要好的。

看那娇滴滴的脸蛋,花骨朵儿也似的身子,受用起来那滋味儿想必是不错的。

自己若是有那个钱,也定要去城里买个回来享受一番。

当然,这心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谁也不敢宣之于口。易家那两个大男人,都不是好惹的。

但大伙心底里还有一个疑问,这秦春娇到底是跟谁的?总不会真如传言,易家兄弟俩打算共妻?

人渐渐多起来,就有几个与易家兄弟相熟的搭话:“峋大哥,这几日总见你上南山挑水,敢是家里有事么?”

秦春娇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个青年汉子,虽是个五短身材,但手脚粗壮,甚是结实,身上裹着个皮衣,一副古铜脸色,晓得他是村里的青年猎户丁虎。

他就是之前帮她撵走野狼的老丁头的儿子,如今老丁头上了年纪,老寒腿频发,已打不动猎了。这丁虎就子承父业,接了那副担子过去。

丁虎是个踏实勤快的小伙子,性情又忠厚诚朴,同易家兄弟两个也很能说到一起,尤其佩服易峋。

易峋当年在村里一刀劈了野猪,让他瞠目结舌,震惊之余便缠着易峋教他些功夫。易峋得空时,也指点他一二,一来二去,两家的交情就厚起来了。

易峋跟他寒暄了几句,说道:“春娇才回来,怕她吃不惯河水。”

丁虎这才向秦春娇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听一旁有个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才进了几天的城,就能吃不惯村里水土了,矫情!”

秦春娇耳里听着,一脸平淡。

自打她回到村中,类似的风言风语总是不绝传来。她没有去招惹谁,但却总有人来轻贱她。

她从以前起就知道,这女人生的好了,就要被议论。何况,又是她这种情形。

她看了易峋一眼,他不喜欢她跟人口角争执,她也就默然不语。

易峋看向那妇人,果然是一副尖刻的嘴脸,他淡淡说道:“春娇是我易家的人,她矫情不矫情,我愿意惯着,不劳嫂子操心。”

那妇人没想到竟然是易峋来撅了她,脸色不由白了白。乡下不成文的规矩,女人家吵嘴,男人是不插话的。何况,易峋向来少跟妇人言语。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出面为秦春娇撑腰。

不是说秦春娇只是易家买来使唤的吗?咋跟说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