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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回忆,李心雪,李心语和李深森(2 / 2)

“心语,你相信爸爸吗?”

“嗯,心语相信。”

“其实每个人的世界都可以很大,而且要很大,这样才能爱更多的人,也才能被更多的人爱。心也要永远有牵挂,眷恋和温暖,这样心才不会死,灵魂不会孤单。所以我们家的心语要敞开自己的世界,容纳更多的人才对。”

心语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虽然不是太理解,心与灵魂的关系,但大概知道父亲是想要自己用善良温暖宽恕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爸,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宽恕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但现在的我很幸福,所以心中没有仇恨,也就没有宽恕不宽恕的事。爸,我只想抓住现有的幸福,不想奢求更多的幸福。”

“好孩子,爸爸不会逼你现在就做任何改变,如果你不愿意,还承受不了。但是我相信我家心语是可以拥有更多幸福的人,是会长大的。”李深森看着心语的眼睛说,“爸爸还记得心语从小就不愿伤害任何一种有生命的东西,这么善良的孩子,如果还得不到幸福,那岂不是有失基本公平吗?”

“爸,我现在就很好。”

“和爸爸去花圃看看吧,你的墨菊应该有新的进展了。其实,昨天来的陆风,是很好的一个人,是我最得意的导生,而且兴趣和你相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他说说话。”李深森拉着心语去了花圃。

过了几天,当陆风再次去拜访李深森的时候,心语已经不再那么冷淡了,况且两人有共同兴趣,就有了共同话题。当他们为了某个话题而发生口水战的时候,李深森就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就这样,有点小惊喜的夏天过去了。心语选择了父亲所在的学校,是她所感兴趣的专业,而且离家不远,同在一所学校的陆风也可以照顾一下她。

但此时李深森的身体急剧恶化,十二月的一天,当他正在给墨菊修理叶子,起身的时候,头一阵眩晕,就是去了知觉。还是心语半天不见父亲没回家,就往花圃里找。

当她发现倒在墨菊盆栽里的父亲,头部因为撞击到花盆上而流了一地的血。她觉得她的世界没有一点光,全是黑暗,脚变得软弱无力,倒在了地上,她想大呼救命,可是声音在喉咙里出不来,她用力的爬到父亲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拿起墨菊往地上砸,企图引起正在做饭的姐姐的注意,一盆,两盆,三盆……

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她真想把花盆往自己头上砸。

心雪听到花圃里传来花盆破碎的声音,马上跑了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躺在地上的爸爸和妹妹,恐惧程度,不亚于心雪,可她毕竟是健康成长起来的,而且那么独立的,还要照顾妹妹。所以,她压住自己的恐惧和悲伤,她抱住还在砸花盆的妹妹,打了120急救电话,给陆风打了电话,她不敢随便动爸爸,因为害怕老年中风,她不知轻重的一动,结果会更糟。

心语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摸索着花盆,好像是失去了理智和意识,完全不知道姐姐已经抱着她,可是还是努力要引起姐姐的注意。心雪紧紧抱住心语,不让心语的手碰到花盆,哭着说:“心语,没事了,姐姐来了,不要砸了,姐姐就在身边,你感觉到了吗?睁开眼睛啊,心语,别吓姐姐,姐姐也需要心语,知道吗?心语,姐姐也害怕,爸爸也害怕,所以需要心语,心语就不要有事了,好吗?”

但心语好像没听到,一个劲的要抓花盆砸。经过漫长黑暗的八分钟煎熬,救护车到了,看着医生把父亲和妹妹抬上救护车。她就突然全身软了,躺在地上。

心雪不知道这地狱般的八分钟是怎样度过的,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只有某种强大意念而没有理智的妹妹。这时陆风赶到了,虽然是冬天,但跑的满头大汗。他扶起躺在地上的心雪,上了救护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看着爸爸和妹妹分别被推进抢救室,心雪那颗心选悬到了最高点,但也只有在门外焦急的等,陆风陪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妹妹被推出抢救室,还在沉睡,说是因为高度恐惧和无助引发的暂时性失去意识理智,但由于被某种强大的意念支撑着而一直做出重复的动作。只要近期不会有同样的刺激,就不会有事,然后推进了普通病房,心雪终于有了一点希望,可是父亲还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陆风也稍稍松了口气。

父亲被推出来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之后转到重症病房。医生告诉心雪,李深森情况不容乐观。是自发性脑出血,李深森一直有高血压,加上劳累过度,虽然为他进行了开颅血肿清除,但是后期恢复更难,就算能救活,也可能留有神经功能障碍后遗症。

“求您救救我父亲,我不能没有父亲,我妹妹更不能没有父亲。”心雪哀求着,有点绝望的最后挣扎,父亲一直都没表现出来他的难过和疲劳,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妹妹担心,而自己太不关心父亲了,父亲得了重病自己竟一点都没察觉,这那还想一个女儿该做的。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只会给出这样的承诺,只会这样安慰病人亲属。

但是李深森没能熬过死神对生命的考验,带着万分眷恋和不安的心在十二月的二十六走了,离过年只有四天。

李深森从死亡到下葬都是瞒着心语的。那时心语还在恢复期,受不得刺激,何况是这要她命的刺激,每天心雪强装着笑脸去看望妹妹,心语一醒来就想起父亲躺在地上流着血,而她却只是像个混蛋傻子般无能为力,内心的自责和悲伤无以言表,她哭闹着要见父亲,心雪骗她说,其实都亏了心语砸碎花盆,父亲才得以救活,并告诉她父亲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在她还没醒的时候父亲来看过她,要她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了,就能见父亲了。

陆风也经常去看她,把和心雪练习过的台词说给心语听。单纯的心语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她最愿意相信的人的话。直到出院那天,她还满怀欣喜,终于能见到这个世界上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了,她的父亲,没有事就好了,父亲没有事就一切都好,世界还是明亮的。

心语在除夕夜回到家,到处寻找父亲的踪迹,书房,卧室,花圃,都没有。跑去问姐姐,心雪终于抑制不住的蹲坐在地上哭了,大声的,撕心裂肺的,这是她压抑了许久的悲伤和绝望。这时心语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虽然讲不出具体的,但感觉就是黑暗。

“到底怎么了,姐?”她蹲到姐姐身边,用力摇着姐姐的肩膀。,近乎疯狂地。可是心雪只顾哭,任由心语发泄,大叫。

过了许久,心雪再也没有力气哭了,变成了呜咽,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自从父亲走的那天开始。心语身体才刚恢复,也没什么力气,她放开姐姐的肩膀,“姐,你怎么啦?别哭好吗?我觉得恐怖。”她一屁股坐下。

“这是父亲给你的,是你还没有醒的时候,他到病房看你时录的。”心雪把手里一直紧握着的MP3递给心语。

心语一把抢过,她还存有希望,也许这个东西能告诉她,她父亲在什么地方等着她,给她惊喜,用宽厚的胸膛给她安全感。因为父亲总是给她这种惊喜和安全感。可是这一次,她不但没有惊喜和安全感,反而掉进了地狱。

“语,父亲可能要去找你未曾谋面的养母了,我不是要抛弃你和姐姐,只是你母亲她在天堂孤单了,希望我去陪陪她,我亏欠她很多,我相信语不是小气的姑娘,应该愿意把父亲的爱也分给母亲一些,对吗,我的语?”一段长时间的喘息后。

“语,以后要坚强,要勇敢,要有温暖的心和热闹的灵魂。记得追求自己的幸福,记得热爱自己的工作,记得多爱自己一点,我也把心雪托付给你,今后你们要相互扶持,互相爱护。”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喘息,还有医生和心雪的声音,“爸,你会没事的,我扶你去休息。”“不用了,我还想再看看我的乖女儿。要把她可在我心里,刻在我眼里,好让你母亲也看看这可爱的孩子,要让她觉得我是多么幸福能拥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有心雪,都是我的sweet。”“爸,爸,爸。”“快,快送急救室。”

“不,”几乎喉咙破掉的感觉,“不,”她几乎疯狂地翻遍每个角落,寻找父亲。心雪也跟着翻。还是陆风到哪里帮着收拾了,做好饭。可是没有一个人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心语每天坐在地板上把MP3重复了又重复,心雪也在一旁听着,陪着。到了第三天,心语终于狂笑了起来,心雪也跟着笑,但却流着泪。这把陆风吓坏了,以为两人神志不清了。忙呼喊姐妹俩的名字。终于心语停止了大笑,双手抓住心雪的双肩问:“姐,是我们都被抛弃了吗?被父亲?”

“不是,他只是想妈妈了,这么多年了,妈妈也该是很孤单的。”心雪面无表情。

“哈哈,对啊,是我被抛弃了才对,父亲应该早就厌烦了我这样的人,所以不惜抛下亲生女儿也要逃离我的魔掌。”有点恐怖的表情,黑暗笼罩了她整个脸庞。

“混蛋!”心雪第一打心语,而且是狠狠的一掌。“你是这样看待那么爱你的父亲吗?他为了保护做的还不够吗?还要让你这样误会?”声音提高了八度。

“那为什么,父亲走的时候都要瞒着我,不让我看他最后一眼?”高八度的音。

“因为父亲希望走的时候,看见的你是健康无恙的,医生说,那段时期,你不可受刺激。父亲想安静,只带一点思念和眷念而不带悲伤难过的走。”

“混蛋医生。呵呵,爸也好自私,留下我自责和难过,呵呵。”

“你就不允许父亲自私一次吗?这样的你才是自私吧。”心雪推开心语搭在她肩上的手,抱住心语。“父亲不是要我们好好爱自己吗?不是要我们相互扶持,爱护吗?这也是他的最后心愿,让我们努力帮他实现好吗?”

“姐,姐。”她们家的除夕夜是在哭声和鞭炮声中度过的。

就这样,这个家由三口之家变成了两口之家,外加一个管家和几个工人。

在李深森临走之际,把花田托付给了陆风,因为他担心他的这片花田就此随着他的消亡而消亡,担心孤僻,安静,单纯的小女儿也就是心语,无法一下子承受这份压力,于是就请他最得意的门生陆风帮忙,而且到现在为止心语除了和自己还有姐姐有话题外,陆风能算上半个。

于是承诺只要陆风帮忙打理好花田,直到他的小女儿能够独自承担这一切事务的时候,他陆风可以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陆风一方面感恩恩师的栽培,另一方面,这份工作是他最喜欢的。父亲走的第二年心语大二了,身为教授的姐姐也很忙,但从没耽误和妹妹一起吃晚餐的时间,一有时间就陪心语外出散心,或逛商场,帮她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还有大把的零食,陪她学习。

陆风也在李深森走后不久来到这个家,打理花田的工作,第二年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夏天的时候,放弃了考取博士生的机会,直接做起全职工作。当心雪忙的时候,心语就和陆风呆在花田里。

并和陆风研究墨菊的新品种。这样的日子让心语不再有时间胡思乱想,对于失去父亲的悲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那么刻骨铭心,只是经常会梦见父亲走的情景,和再也不能拥有父亲的黑暗世界,每每在梦里哭醒来。

她从小就爱做梦,为一件她在意的事,虽然白天没怎么在意,可是睡着后,梦境会重演那些她在意,悲伤的事。这是她潜意识的作用,她无能为力。

所以她要求和姐姐睡,但心雪一般晚上很忙,为了让妹妹睡好,就只好先陪妹妹睡着了,才又起来工作。刚开始心语没发现,可是有一天下雨的晚上她突然哭醒,不见姐姐,就到处找,后来在书房找到姐姐还在工作。

即使心语再怎么不懂事,她也不想让姐姐为了她这么累,想着父亲可能是因为为了她和姐姐才这么累病倒,尤其是为了她,她就一阵恐怖。所以第二天,她就告诉姐姐,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所以也不经常做梦了,她想一个人睡了。

心雪当然很高兴,说不定妹妹会渐渐摆脱那噩梦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