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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棺之少女(2 / 2)


「没、没有啦!那个……我只是想看看符纹的道具——不过为什么这里空空如也?」



「房子不久之后预定要进行扩建,这个地下仓库到时候也会被埋起来,所以里面的东西全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子喔。既然这样的话,早点告诉我有这回事不就好了。」



「抱歉抱歉……嗯?雷恩,你手上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好像是戒指,掉在仓库里面的。是老哥你的吗?」



「……不是。我看一定只是垃圾罢了——你就帮我拿去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吧。」



「还要帮你拿去丢……真会使唤人。」



「哈哈哈,这是你擅自溜进来的惩罚。等一下记得把钥匙拿去还喔。今后要进家里的仓库必须先得到我的许可,知道了吗?」



留下这句话后,洛依德便朝通道的入口折回。



目送大哥离去,玛尔榭对我投以带有责怪意味的视线。



「……到头来根本什么东西都没发现嘛,害我衣服都弄脏了。」



「才、才不是呢。我是……」



我举起生锈的戒指给玛尔榭看。



「我是来救这玩意儿的。要是我没来,它就要被埋在地底下不见天日啰——呐,戒指,你也很感激我对吧?」



「……你这藉口也太瞎了吧。」



玛尔榭狠狠地赏了我一个白眼。



这枚戒指就是这样捡回来的。



——那个时候,我很不甘心被玛尔榭瞧不起。



所以我极力声称「这其实是价值非常高昂的东西」,为了去掉铁锈证明给玛尔榭看,还不辞辛苦跑去买去锈剂。



不过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有那回事,到了隔天我的态度开始趋于消极,然后就这样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当时买的去锈剂会以这种方式发挥功用。



我马上用水桶装水,准备好稀释液。



接着蹲回棺材前面擦干湿漉漉的表面,用沾了稀释液的抹布搓铁锈。



这些铁锈可能是经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吧,要去掉它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差事。我用抹布拼了老命用力狂搓,才总算慢慢出现了功效。



「呼……还挺累的哪……」



等擦掉大半的铁锈时,我也早已满身大汗了。



水桶的稀释液也因为铁锈变得脏得要命,看样子换一桶新的会比较好。



我跑去水龙头那儿拿去锈剂时,刚才随手扔到一旁的戒指映入了我的眼帘。



「……干脆顺便帮它去锈好了。」



仔细一想,这枚戒指当初确实是被遗留在仓库里的东西,搞不好我真的有可能挖到了意外的珍宝。



我稍微提起了兴趣,回到棺材旁边之后,把戒指放进去锈液里浸泡,腊摊喘口气休息下。



然后再拿抹布将它包起来用力搓洗。



「…………」



——去锈后的戒指远比我想像得还要漂亮。



环状的部分是看似纯银般的银制品,没有丝毫的外伤。



喂喂喂,我看这不但不是垃圾,根本是价值不菲的高价品吧?



接下来,我着手去掉加装在戒指上的装饰部分的铁锈。



等到一大片铁锈掉下来后——那个硬币大小的圆盘显露出了漆黑色。



我倒抽一口气。



有部分符纹——古代符纹刻划在上头。



我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射向棺材。



这具棺材上头的符纹和属于棺材的东西是同一种类的。



更深入观察后,戒指的符纹怎么看都像是棺材上面的符纹的一部分。



我战战兢兢地把戒指拿去靠近棺盖上面少了符纹的圆形部分。



「!」



当戒指的环状部分碰到棺材的瞬间,戒指就像被吸进去似的渐渐沉入棺材。



等到圆盘正好吻合地镶进棺材之后,戒指才停止动作——符纹也串连起来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



符纹完成了。这也就表示接下来该做的是……



「传送Seed……」



符纹光是画上去是不会发挥力量的,要传送Seed力量才会被激发出来。



所以说传送Seed给这具棺材后,也会有某种现象产生吗?



大前提是,凭我的力量有可能成功吗?



但我说啥就是没办法按捺想尝试看看的冲动,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唤醒这种来历不明的古代符纹会发生什么事,我无从想像。



一般而言,在无法想像符纹之力的情况下输送Seed的行为是被禁止的。因为如果在使用Seed之力时没办法掌握想像的内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不过明知受到禁止,我还是被挑起对棺材的兴趣。



我把手放在镶进棺材的戒指上。



闭上眼睛,拼命在脑海里想像描绘棺材的符纹。



那个影像一如网格般在我的脑海扩散开来……



「呜咕……」



头……好像快裂开了……



有一种胳臂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的感觉。就像感到麻痹般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尽管手颤抖不止、感觉就好像快被扭断了似的,我却无法从棺材上面抽离,仿佛有威压压住了我的手一样。



「呜……啊……」



我觉得好像被人用手插入胸口里面一样。有某个东西甚至潜入我的精神内部,企图要把里面的东西硬拖出来,好比有一股冲动从无意识的深渊涌现……



这样的Seed能量化作一道形同海啸的奔流向棺材涌去。



「呜啊啊啊!」



我承受不了能量的猛烈激流,整个人因为用力抽离手臂的劲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喷射出来的Seed的余波在房内四溅,将装有去锈剂的水桶远远弹飞。



我凝视着棺材。



符纹泛着一抹淡淡的红光。



光芒的强度逐次上升……然后像是欲振乏力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用……吗……」



我慢慢找回平静,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最后还是以失败收场。



就在我显得有些意志消沉,打算从地上站起来而屁股抬起到一半时……



「……咦?」



棺材的盖子好像自己微微抬了起来的样子。



只听见外头风雨猛烈拍打玻璃窗的声音在耳朵响起。



忽然棺材——从上到下——绽放出了白色的强光。



被光包覆的棺材缓缓浮上半空,纵向直立着。



亮度又更加增强了,把整个室内照耀成一片白茫茫的。



因为光线太过刺眼,我不禁伸手遮在额头上并且闭起眼睛以闪避强光。



当光芒收缩起来时,棺材已经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有个东西站在那里。



——不对,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少女。



棺材变成了人类……?



飘逸飞扬的长发,还有如同水晶般的眼睛。



模样看似跟我同龄或小我一岁左右。



她身穿跟棺材同色的漆黑色连身洋装,是一种仿佛会让人受到吸引的颜色。



「从长眠的深渊将本宫唤醒,你是谁?」



清脆嘹亮、如同铃铛般的声音从清秀脸庞上的口中冒出。



那个声音就有如风格高雅的乐曲。



我就像被限制住了行动一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



我一时发不出声音,一张嘴开开合合地动个不停。



「……怎么了?本宫在问你的身分。」



少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



我没辄了。因为事出突然,身体不听我的使唤,喉咙也挤不出声音来。



「你没听见吗?那么本宫再说一次。仔细听清楚了。你·是·谁?」



说完,少女把手放在耳朵旁。



「…………」



「…………够了!你是在愚弄本宫吗!?」



「…………」



「……所以说,你快点出声表示什么。否则本宫岂不像个傻瓜蛋一样吗?」



少女的身子开始抖动起来。



「……傻瓜……蛋……」



我什么也没办法思考,以颤抖着声音重复了少女的话。



少女顿时胀得满脸通红。



「臭、臭……臭小子~!竟、竟然直呼本宫为傻瓜蛋……」



少女禁不住委屈,眼眶噙着泪水直勾勾地瞪着我。



「……你、你、你这~~~失礼的家伙!!」



少女抡起拳头打算朝我揍来……



就在此时……



咕噜噜噜噜噜~



……少女的肚子叫了起来。



「哎呀,肚子饿扁了。这也难怪,毕竟本宫很久没醒来了嘛。」



来到我房间的少女坐在地板上,一口接着一口啃咬土司边。



「话说这个名为『土司边』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口感挺干燥的,还食之无味不是吗?」



「……不好意思,现在我家只剩这个可以吃了。」



「真是的,既然会说话,那你不会早点开口吗?居然敢无视本宫,即便无礼也该有个限度吧。」



少女狠狠地瞪着我发牢骚。



……她的脸……长得还算不差,甚至应该说是相当可爱比较恰当……



喂,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哪有什么无礼不无礼的——重点是,你这女的到底是谁?」



我的思绪依旧混乱,在床上坐了下来。



「居然称呼本宫『你这女的』,真没礼貌!本宫有一个美丽动听的名字——『柚叶』!你还不感到惶恐!」



「这名字还真少见耶。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喔?」



「——你不知道本宫的名字吗,子民。」



「子民个头啦。我的名字叫雷恩。」



「是吗?你叫什么并不重要。」



少女张大嘴巴将最后一块土司边塞进去。



「还说不重要。那你刚才一直问个不停是问好玩的吗?」



「本宫对只能端出土司边这种水准的食物的家伙提不起兴趣。好歹也该去为本宫准备最高级的烤牛肉吧。」



「凭什么啊?」



「你到底以为本宫是什么人物?」



——棺材。在太古时代创造世界的公主所沉睡的棺材。



当我看到被海浪冲到海边的棺材时,就联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把棺材运来工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尝试输送了Seed。



「你该不会想说……你是公主吧?」



「还用得着说吗,本宫若不是公主,不然是什么?」



「可是公主很久以前就死掉了吧!」



自称公主的少女柚叶站起身,露出一脸仿佛在遥想当年的表情。



「唔呣……本宫的肉体确实是毁灭了。但对公主而言,肉体纯粹是为了在这世上存活的一时之物罢了。你仔细听好,当肉体腐朽毁灭之后,本宫的灵魂在这具棺材里面陷入了永眠——所以说,在经过漫长的岁月后,今天你却把本宫从沉睡中唤醒了。」



「你的肉体不是毁灭了吗?可是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啊。」



「现在本宫的灵魂依附在这具棺材上。」



「棺材?」



「没错。这是过去我国子民集结最精粹的技术所制造出来的棺材,为了确保魂魄永远不会消失、彻底封印。至于棺材的表面,不但能承受所有的灾厄,无论使用何种武器亦无法留下任何毁伤——而且当魂魄复苏之时,棺材还会化为本宫的肉体来发挥机能。附带一提,这件衣服也是由棺材的一部分变化而来的喔,还算时髦吧?」



「唔唔……」



因为话题跳得太快了,我不禁一边低声沉吟,一边陷入长考……



约莫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代王国时期,人们把丧生的公主殓进棺内并且刻上永远的符纹以保魂魄不会消逝,神话确实有流传这么一段内容没错。



这就表示,古代真的有保存已死之人魂魄的符纹技术存在吗?



甚至还有让棺材变形为人类肉体的技术……



只能假设这两项技术在古代是可能实现的吧……不然眼前所发生的事根本无从解释起。



「可是,就算你跟我说你是公主,我也很难马上相信……既然你是公主的话,又是哪一位呢?我记得神话里有『暗』、『光』、『水』、『火』、『生命』、『语言』六名公主,你是当中的哪位?就我所知,至少你应该不是公会里的『火』。」



「六名公主……吗——本宫劝你别做没有意义的追究。无知才是子民明哲保身之途。」



「你干么突然跟我装模作样,不方便让我知道真相吗?快点告诉我吧?」



「你这小子还真是纠缠不清哪……啊哈,看来是对本宫着迷到无法自持了吧?」



「才、才不是那样子!」



说话这种调调的人真的是公主吗?太难以置信了。



——不过,就算古代真的有让魂魄永世续存的技术好了,有可能会大费周章地保留一般平民的灵魂吗?



假如她从长达一千五百年的长眠醒来的说法是真的,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她过去在古代王国一定是地位相当崇高的人吧。不过一切都只是假设。



「……好吧。公主殿下,请问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我郑重其事地询问。站在现代人的立场,往后的打算是一个远比过去如何更为重要切实且头痛的问题。



「唔呣——当前的问题是本宫肚子饿了。」



「你刚有吃过土司边了吧?还不够填饱肚子吗?」



「土司边那玩意儿本宫已经吃腻了——现在不足的东西并非食物。本宫所需要的是……」



柚叶盯着我不放。



「Seed。」



Seed。符纹师在脑海中所创造出来的、把想像力变化为能量的力量。



「刚刚也说过了,本宫目前是把棺材当作肉体使用。然而棺材仰赖符纹之力动作,正一点一滴地消费先前所获得的Seed——本宫长期在海上漂流,已经有很久没得到Seed了。换句话说就是能量不足。」



柚叶把脸贴得更近了。



「方才你输送给本宫的Seed还满强大的,强大到足以把本宫唤醒哪。本宫认为你拥有相当强大的Seed,可是你的传送方式非常笨拙,以至于本宫最后是被半吊子的力量给唤醒的。」



「抱歉喔,我就是笨手笨脚的……」



我边说边目不转睛地注视平时输送Seed时所使用的右手。



屡战屡败的我,真的有那么强力的Seed吗?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再输送一次Seed给你吗?」



「唔呣,正是如此。」



可是,我……



「不,不可以……」



「为什么?你不愿意把Seed分一点给本宫吗?小气鬼!」



「我不是小气……但是很抱歉,麻烦你去拜托其他人吧。」



我不是很明白刚刚的Seed输送究竟是成功是失败。



不过,连柚叶都批评我「笨拙」了……



要是第二次Seed输送我又失败的话,这次一定会被她彻底瞧不起。



万一事情真的变成那样,我就有可能再也无法重新振作起来了不是吗?



「那可不行。既然你输送Seed将本宫唤醒,本宫醒来后身体就只能接受你的Seed,所以你要好好负起责任!」



「责任?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扛过那种责任。」



「你太没出息了吧,居然放弃责任。既然如此,那本宫只好直接吃掉你的Seed啰。」



「吃掉……?」



耸动的字眼令我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一步。



只见柚叶向前高举双手,空气顿时为之晃动了起来,几个渺小的红色光点在她的掌心前方浮现。光点迅速画出一道道的轨迹朝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在复杂的光之动线引导下,光迹描绘出错综复杂地缠绕交织在一起的符纹图案。



一瞬间,有个成人那么高并且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浮雕浮现了。浮雕的周围有肢体扭曲的毒蛇互相缠绕,中央则散布着无数状似星星的圆点。



那个外形让人不禁联想到宇宙……



「这是闸门。」



「闸门?」



「唔呣。这道门跟我的棺材里面是相通的,只要穿过这道门,就可以进入棺材里面。也就是说,这么一来本宫就可以直接触碰你的Seed,任凭本宫吃到饱。」



「等等、等一下!你说吃掉,那我会变成怎样啊!」



「反正死不了的,你大可放心——只是万一本宫不小心吃过头了,你很有可能会变成废人,到时候你就死了一条心吧。本宫会牢牢记住你的名字二天,以纪念你这牺牲生命、奉献Seed给本宫的功臣。」



「功臣个屁!那种要求恕难从命!」



「莫名其妙,为什么你那么坚持不肯答应呢。呜呜……本宫忍不下去了……」



闸门有如生物般开始蠢动起来,动作慢吞吞地朝我靠近。



虽然是很流利漂亮的符纹,不过一旦像这样被操纵,感觉真是有点恶心。



「别靠过来!要是你再继续靠近的话……」



混帐,没办法了!我手握悬挂在腰际的护身用符纹剑的握柄。



「那就别怪我刀剑无…………啊?」



我抽出剑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糟……剑在白天的时候就折断了吗……」



该死的玛尔榭,我恨死你了……



「呵呵。就凭那把剑你想怎么样?」



「我、我只是不小心失误而已!给我等着!」



我跑到房间角落的壁橱打开抽屉,拿出了收在里面的短剑。



握把上雕刻有水流的符纹。虽然和火焰剑相较魄力略逊一筹,不过它好歹也是符纹剑。



「在家里面使用火焰剑很危险吧!所以我才改用这把短剑!」



「愚蠢的人类,竟敢向公主挑战。那本宫就不客气了。来啊来啊,咻咻!」



柚叶一脸臭屁地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可恶,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就不要后悔,我要上了!」



我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创造出Seed,传送到短剑。



「水之公主啊,严寒之理呀,在我面前现形吧。以六公主之名,赐予我力量吧!」



Seed灌入了短剑,刻印在握把上的符纹开始发光。



空气中的水蒸气化成水滴集结,团团包覆住短剑形成水流。一转眼水流便结冻成冰柱般的形状,笔直地伸长。



这是一把会让割开的伤口为之结冻的冰剑!



「看招招招招!」



当我一高高举起短剑打算朝闸门挥下——



呜……头好痛……



「啪哩!」一记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房内。



Seed炸裂,冰剑粉碎得彻彻底底。



「你自己一个人在瞎搞什么?就表演来说一点都不有趣喔,快点逗本宫笑啊。」



……我又失败了。



我沉浸在沮丧的情绪,甚至忘了当前的危机。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使用符纹之力……?」



我语带颤抖地说道,手指也抖个不停。



「以前我明明操控得比现在更为得心应手啊……所以我才会想当符纹师……」



「喂,子民啊。」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说我真的没有才能……?」



「喂!不要把本宫晾在一旁!独自一人在那边自怜自艾个什么劲!」



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而抬头一看,发现闸门已经进逼到跟前来了。



就在我惊觉大事不妙的瞬间,那道闸门朝我压了过来。



「呜、呜哇!别过来!」



平面的闸门倒下,当我的身体穿过了闸门的瞬间……房间的灯光全都消失了。



我的身体浮了起来,感觉就好像突然身在水中一样。



好冷。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虽然空间里充满苍蓝色的淡光,可是看不到、也听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



这里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棺材里面吗……?



「喂!放我出去!」



我试着放声大叫,但声音只是徒然被吸进虚空之中。



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包裹住身体的感觉袭向了我。



又柔、又暖,暖和得宛如人类肌肤般……



「柚叶……?」



尽管不见她的身影,却有一种她的存在纠缠着我的全身的感觉。



鲜红色的光渐渐充满脑海。这是Seed吗……?



Seed不停膨胀扩大……感觉就快要被拖出到脑袋外面了……



下个瞬间,暖和的感觉烟消云散,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身体失去了浮力,一口气向下摔落。



苍蓝色的空间不见了,四周突然变得光线明亮。刺眼的亮度促使我闭上眼睛。



我的背部整个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痛!痛痛痛痛……」



缓缓张开眼睛一瞧,铺了一层板子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还有眼熟的薄茶色壁纸。



拍打着窗户的强烈风雨呼啸声在耳内重新响起。



……我在自己的房间?



我一边搓揉摔个正着的腰背,一边挺起上半身。



四处都找不到那道闸门的踪影。



柚叶站在我面前,目不转睛地低头睥睨着我。那个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一样。



「……好难吃。」



她低声喃喃说道。



「你的Seed简直难吃得要命!难吃到本宫快吐了!」



「你吃了我的Seed?」



「本宫只吃了一口,便没办法强迫自己再多吃下去了!该怎么形容呢?就像高档的食材配上糟透的调味所烹调出来的料理一样。那个不快的感觉就好比把淋上臭酸牛奶的烤牛肉吃进肚!早知如此本宫宁可吃狗饲料!」



「擅自吃人家的东西还敢理直气壮地批评得那么难听。总之,要怪就怪你打什么吃人家的Seed这种鬼主意。我劝你乖乖放弃那种野蛮的念头吧,别再可惜了。」



「被人家形容得比狗饲料还不如居然还有脸出此豪言壮语,真是教人看不下去的男人哪。」



「你少啰嗦。」



「为什么会这么难吃呢……这么说来……方才你试图使用符纹之力,最后却宣告失败了是吧?」



「……你是说冰剑碎掉吗?那、那个才不是失败,纯粹是一桩意外……」



「休想蒙骗本宫的眼睛——看来你是无法正常运用Seed吧?」



「呜……」



被人踩到痛处,我不禁陷入沉默。



「原来如此。也难怪唤醒本宫的Seed会那么的拙劣了。」



「我、我不是不会使用Seed,只是状况有点低潮而已。」



「哦。低潮吗——就本宫吃了一口后的感觉,你是不是内心怀抱了什么巨大的压力呢?总觉得有尝到那样的味道喔。」



「巨大压力……?」



我试着思考了一下。



我希望早点当上符纹师。



我希望变得跟老哥一样可靠。



我讨厌被拿去跟老哥做比较……



我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老哥……



然而我左右摇头否定,一如要把这些念头甩出脑袋似的。



「我、我才没有啥巨大压力嘞。我的将来可是前途无量!」



柚叶睁大眼睛探头过来窥看我的脸。



……呜,好可爱……喔……



我忍不住害臊了起来,别开眼睛。



「不要欺骗自己的内心喔,子民。本宫破例听你说,你就从实招来。说吧,没啥好怕的喔~没啥好怕的喔~」



「不、不要把脸贴那么近啦……——原因就是我老哥啦……确实,只要把精英老哥和我的才能拿出来一对照,我有时就会因为担心被别人做比较而感到有压力。」



柚叶把脸挪开一屁股坐下,在胸前盘起双手、貌似分析者般地露出深思的表情。



「唔呣,果然没错。恐怕就是那个压力在阻碍Seed吧。因此Seed才没办法顺利激发出来,以至于变成扭曲的模样——Seed可是透过人类的精神所创造出来东西,怀有恐惧与迷惘的心,是不可能有条不紊地激发出Seed来的。」



「Seed是那么容易受到心理状态左右的东西吗……」



「事情可不是只有这样而已喔。你的心态变得自卑了。」



「自卑?」



「你因为压力过大,总是为周遭的人是否在嘲笑你的失败而感到担心害怕。那样的自卑感将Seed扭曲得更为严重。」



听她这么一说,是有这个可能没错。即便是现在,我也是对礼拜堂的失败耿耿于怀。



「这种情绪啊,简单来说就像是被抛进河川里的大石头,会扰乱川流的流动——不过既然知道原因,那问题就简单多了。只要你拥有能超越那个啥老哥的力量,变得能相信其他人就行了。如此一来,Seed就能恢复顺畅了吧。」



「我老哥可是人称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耶。怎么可能说超越就超越啊!」



「本宫没说要你超越那个啥大哥的能力。本宫的意思是不要惧怕他,对自己怀有自信。亦即在你的内心中战胜他的意思。」



「这、这样啊……问题是……」



照我的现况,甚至连能否成为独当一面的符纹师都有很大的问题耶?



在这样的状态下,真的有办法排除老哥这个存在所带来的压力吗?



「……但有压力和烦恼的人也不会只有我而已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迷惘或焦虑才对。不然其他人都是怎么战胜压力的?」



「这种时候啊,就要心怀无论遇上什么样的迷惘都能不为所动的信仰。为了自己的信念使用符纹之力——这般坚强的信仰必将打消迷惘,为Seed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吧——」



「信仰……但是我该信仰什么才好……?」



听我这么一说,柚叶高高地挺起了胸膛。



「你在说啥莫名其妙的蠢话。看清楚,你的眼前不就有一个对象了吗?」



「…………哪里?」



「……所·以·说,就在你眼前!符纹始祖的公主耶!——从目前为止的对话来判断,你似乎对公主没什么信仰是吧。」



「咦,啊~普普通通啦……」



我确实是三不五时就翘掉礼拜不参加,即使出席也都在睡大头觉,祈祷也都随便应付。



「你就是这样才会简单输给压力。知道吗?信仰公主是为了战胜自己内心的脆弱。正是因为相信自己受到公主的守护,人才有办法超越自己啊!」



「是这样子吗……」



「再说,好歹你先前也像这样对本宫抱有兴趣,应该是个可造之才吧。只要今后换个念头,崇拜本宫便是。如此一来你应该就可以得心应手地运用Seed了。想必你也会变得乐于献上Seed给本宫吧。」



「唔唔唔……」



我真的可以信任这个家伙吗?



「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真的很像冒牌传教士说……」



「你刚刚是不是毫不掩饰地用极其失礼的视线注视本宫了?」



「是你的错觉吧……不,你的脸长得是还满可爱的……只不过个性有点……」



「本宫个性怎么了?你先照照镜子再来说别人吧。你这家伙真的是缺乏信仰到教人目瞪口呆哪。你的修养一定很肤浅吧,就跟院子里的积水差不多浅,还长出了一堆孑孓。」



「你想惹我生气吗?」



「哼。纵使孑孓之辈被激怒了又如何,丝毫不足以为惧——话说,你刚刚称赞本宫长得很可爱是吧?」



柚叶又鬼灵精地笑了,八成是想到了啥鬼点子吧。



「原来如此。或许也有将本宫的女性魅力和信仰连结在一块,促使你的Seed成熟这个方式可行。毕竟信仰和恋爱有众多相似的要素。对于被色香诱惑的年轻男子,倒也不失一个好方法。唔呣,这个作战感觉愈来愈不错了。咭咭咭。」



「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什么啊。」



柚叶挂起了满脸的微笑。



「欣喜吧,子民。本宫赐予你爱上本宫的权利。」



「…………我不要。」



「你就别客气了。在同一屋檐下展开生活,夜夜为了无法修成正果的恋情而感到心烦意乱的纯爱也是别有一番风趣喔。」



「最好是以单恋为前提啦……慢着,你该不会打算在我家留宿吧?」



「用不着担心。虽然你家又小又暗又脏而且还有点臭,不过跟你这种穷小子坦白这种事实在太残酷了。本宫就体贴地把真心话藏起来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子民喔。」



「你明明就一张嘴嫌得没完没了!根本就是想藉机卖人情吧——好啦!反正今晚有暴风雨,没办法只好收留你一晚。再说,是我自己引狼入室的。」



「那么,虽说本宫才刚醒来,不过也夜深了哪。今天就休息睡觉吧——搞清楚你的立场喔,子民。别对本宫动龌龊的念头。」



「我才没动嘞。」



「……你在说谎对吧。」



「为什么结论会是这样啊?」



就这样,我和这名棺之少女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