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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都城一角一座被荒废了的无人宅院里,栖息著无数的老鼠。



为了抵御寒气挤作一团的老鼠们,突然全都全身体毛倒竖起来。



庭院里丛生的野草都已经枯萎。老鼠们闪亮的小眼睛都紧紧盯著庭院的一边。



坍塌的院墙前伫立著一个诡异的身影。



一眼就能知道那不是一个生者。



幽灵蠢蠢而动,体毛倒竖的老鼠们被吓得吱吱叫著四处逃散。



这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弥散著逼人的怨念。



在哪儿?



怨灵散发著青白色的磷光,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引人注目。苍蝇的脸憔悴不堪,消瘦的脸颊上顴骨高得吓人。凹陷的眼窝里没有瞳孔,空著漆黑的两个空洞。



他像是在寻找著什麼一样迟钝地四顾著。



那个男人



怨灵喃喃著,从黑色的眼窝里,有什麼啪的滴落,与黑夜一样的颜色,是泪吗?



怨灵突然侧起耳朵。



风里传来车辆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带著侍从和牛童的贵族乘著牛车路过这里。



之前一直老老实实走著的牛突然像受了惊吓一样停住了脚步。



侍从吃惊的茫然看著四周。



呼啸而来的风阴冷阴冷的。因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寒冷,他很想尽早回府。



嗨,怎麼回事?



侍从这才发现手持韁绳的牛童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动弹不得。



啊啊



不成人语的声音极力想要表示著什麼。拿著韁绳的那只手明显地颤抖著,牙齿剧烈的打著架,好不容易才用那只空著的手指向前方。



在哪里!



浑身散发著强烈的怨念,挡住了去路的人影。



阴森恐怖的相貌,腾起令人不快的念头,那显然不是活著的人类。



鬼鬼



牛童和侍从恐惧得连叫也叫不出声。



他们的主人终於察觉到异变,从牛车的窗户将头探了出来。是一个刚过二十岁年轻的殿上人。



怎麼了啊!



看到怨灵的身影,他吓得动弹不得,嗅到怨灵的凶气,别说逃跑了,连叫也叫不出声来。



盯著贵族的脸,怨灵满是怨气的声音低吼道:



不是这个



咯吱咯吱地咬著牙,怨灵伸开双手。



在哪里!



邪恶的怨念四溢,被卷入其中的牛童和侍者无声地倒下,连牛也扑通倒地,停止了心跳。



坐在车内的贵族,拼命地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只有自己的心跳显得格外的大声。



终於,贵族确定怨灵已经离去。



啊得救了



暗自松了口气,呼唤侍从。可是却没有回音。掀开车帘一看,只见侍从和牛童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怎麼叫也没有反应,青年贵族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跑到侍者的身边,终於弄明白两个人都早已死去。



啊!



突如其来的打击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程度。



他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出来巡夜的昌浩,在走到右四条大路上的时候,被往日那群小杂妖们叫住了。



啊,在这呢,在这呢,孙子。



不要叫我孙子!



昌浩反射性地怒吼著回道。



小妖们在他身边飞落,指著东方嚷嚷著:



那边,好像有什麼奇怪的东西出没!



奇怪的东西?什麼,难道是那个大蜈蚣?



昌浩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黑暗的势力会



想杞制服穷奇时遇到的大蜈蚣,它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常让昌浩不时回味。



虽然异国的妖物已经完全除尽,可是却总有种不能完全放心的感觉。大蜘蛛和大蜈蚣,那样妖物的存在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是,要是有那种东西出来的话,京城里所有的小妖怪就都涌过来找你了。



小杂妖们纷纷摇头,说出的话让昌浩有些不解。



涌过来找我?干吗?



当然是拜托你消灭掉它啦!



昌浩有些困惑地眨巴著眼睛。



受小妖之托消灭妖物的阴阳师?不对,这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对。



你就赶紧习惯吧,晴明的孙子!



不要叫我孙子!



昌浩对在一旁淡淡插嘴的小怪大喝一声,冷静一下催促小杂妖道:



那麼,究竟是什麼东西?



超猛的怨灵!



怨灵?



是啊,怨灵。啊,对了,解释一下,怨灵就是带著怨恨死去的魂灵,有著怪物级有力量哦。



呃,是、吗。



对於居然还特意加上了注释的小妖们,昌浩强压住心里涌上来的想说的话。这些家伙究竟以为的是谁!--一边这麼想一边勉强点点头。



因为觉得自己要是这麼说了,肯定会被他们回答说当然是当作晴明的孙子啦!所以才强压住自己想这麼说的念头。



小妖们继续滔滔不绝著。



据说那边死了两个人加一头牛,另外还有一个人昏厥在地上,天寒地冻的,本来我们有人还在打赌这人有多大几率冻死的,後来好像被路过的检非违使给看到救回去了。



因为前段时间经常发生神秘失踪的情况,负责京城治安的京职和检非违使都处於戒严状态,轮班负责京城各处的警卫。



导致神秘失踪的异邦妖怪已经全数解决的事情,已由晴明向左大臣报告过了。可是此事件的原因却没有让大多数的贵族们知晓。所以既然内情没有解释清楚,原因也不知道,戒严状态也不好立马解除。



哎,尽是做无用功,而且也浪费金钱哪,朝廷预算也是有限的,还是稍微节约点好吧。



昌浩诧异的看著煞有介事地抱著前腿的小怪:



你紧张些什麼啊?这事情好像不需要你担心的吧?



跟我没关系,可是可能关系到你的工钱哦。要是财政困难了,最先削减的就是工作态度不够端正的下级杂役的薪水哦。



一下子戳到昌浩的痛处。昌浩呻吟一声。



虽然自己也不想这样,昌浩的工作态度确实有些不够积极,虽然想过以後要改过来,可是目前确实算是最糟糕的时候。



我,我自己以後会努力的!



小怪用两条後腿站起来,拍拍昌浩的腰:



哦哟,想要抛弃过去重新做人哪,真是了不起呢!



喂,小怪,这不是一回事吧?



咦,不一样吗,晴明的孙子?



不要跟我说孙子!真是,身为妖怪还



妖怪也是有灵魂的啊。



昌浩冲著嘿嘿直笑的小怪後脑捶了一拳,然後拽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转身面向小杂妖们。



--那麼,那个怨灵後来怎麼样了?



之前一直拜听著昌浩和小怪舌战的小杂妖们,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



检非违使过来之前就踉踉跄跄地消失了。我也是听的而已,没有亲眼见到。



所以之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昌浩和小怪四目对视了一下。



都闹得死了人了,大概这个贵族招惹了怨灵的诅咒?可是贵族自己为什麼没有被攻击呢?莫非这说明他不是怨灵的目标?



小怪对唔唔地喃喃著陷入沉思的昌浩说:



不过,这事情有些奇怪。



什麼事?



现在又不是夏季,为什麼会有幽灵呢?不是不符合季节吗?



昌浩瞪大了眼睛看著小怪,含糊地点点头:



嗯,确实



第二天来到阴阳寮出勤的昌浩,得知昨晚遭遇怨灵的是藤原家的一个大夫(官职)。



现在朝中权力最大的当数左大臣藤原道长,而且,朝中所有要职几乎都被藤原家的人占据了,藤原家以外的没有说得上话的。因为再有才能的人,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排挤出权力中枢以外去。(说明:书中本来两个都是「权利」而非「权力」的,不过我自



己改了。)



政治这东西,真是可怕呢,错综复杂的。



昌浩苦著一张脸,叨叨著,小怪也嗯嗯地表示赞同。



太过显要的话,不必要的麻烦呀苦恼之类的也就多了,在这一点上你还比他们强。



大概吧。而且我至少不会被谁诅咒身亡。



看著昌浩一本正经的脸,小怪一时有些吃惊,困惑地眯起一只眼睛。



大概,对安倍一家的阴阳师,应该不会有人从正面上来找架干吧?



对小怪的话,昌浩微微报以苦笑。



阴阳师有诅咒人的本事,所以也知道怎麼才能消除诅咒。



诅咒其实是把双刃剑,置人於死地的那种强烈的诅咒,必然会反噬施咒者自身。所以不光被诅咒的人,等著施咒者本人的也是新坟一座。



但是,阴阳师不在其列。因为阴阳师知道怎麼避免诅咒的反噬。昌浩当然也学会了这个,即使老被说成是半吊子。



想要自如地使用救人的法术,消灭的法术也不能不掌握清楚。



小怪很清楚,只是愿意,昌浩完全有能力单凭一张符咒轻松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只是他对自己的这个能力没有怎麼考虑过。



以前,晴明年轻的时候,曾受殿上人的请求,手连碰也没碰就压碎了池塘里的一只青蛙。现在的昌浩也已经具备那样的水平,只是他自己没想过要那麼做而已。



这事先暂且不管,怨灵的事



忽然,拐角处走出来几个阴阳生。



昌浩此刻正在阴阳寮一角的走廊里,背靠著墙壁坐著。因为工作告一段落,所以过来透透气。



能有休息时间也是因为刚才很认真地干活了,所以即使被人看到自己在休息应该也没什麼好责怪的,可是昌浩有种被看到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的感觉。



没有办法,昌浩只好站起来,一边对著肩膀上趴著的小怪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微弱声音继续说道:



不管怨灵的目标是不是那个贵族,总之如果放著不管会继续有受害者,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掉。



可是,又觉得比起自己行动来这事情似乎更该由晴明和阴阳寮的人管。自己是不是有点性急了?



可能是刚上完一节课,阴阳生们拿著书走了过来。



另外补充说明一下,这前面有个储藏室,专门放些记录著秘密法术的书啦咒具啦法具之类的东西,平时总是上著锁,没有特别许可的话不可以随便进去。



在迎面而来的人群中发现了不太想见的面孔,昌浩轻轻耸了耸肩膀。



总是一边挂著彬彬有礼的笑容一边对昌浩冷嘲热讽的,阴阳生敏次。



咦,话说回来,敏次好像也是藤原一族的呢。--昌浩突然想起。



正打算回工作的地方去的昌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向擦身而过的阴阳生们打听道:



啊,不好意思,请问,昨天遇到怨灵的那位大夫大人,是哪一家的子侄啊?



不管怎麼说,先搜集一下情报比较好,就算要晴明管这事,恐怕一些琐碎的事务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一行人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几下。



好像是,中纳言大人的第三个儿子吧。



是晴明大人说什麼了吗?



啊,不是的。



昌浩闭上了嘴。



不好,早知道向从这边经过的贵族们打听就好了。



心里有些後悔,可惜已经迟了。



昌浩在心里抱头後悔。果然见敏次走到一行人的前面对著自己,他比自己稍高一点,抬起头的昌浩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冷冷的目光。



接近於敌意的目光。



趴在昌浩肩头的小怪,明显的流露出不快的神色。昨天为发泄怒气狠狠地赏给他的那一脚似乎还不足以解小怪的心头之恨。



敏次微微笑了一下。



昌浩殿,确实你也是属於这个阴阳寮的一员,而且兄长、父亲,还有祖父都是有能耐的阴阳师



可是,敏次微笑著眯起一只眼睛,你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个直丁,还没有怎麼好好修行,也没上过什麼课,而且更为严重的是,身体还老是出问题。一直都只是个候补,当不了什麼职责。



昌浩的脸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看到这样的变化小怪颇感危险地眯起眼睛。



连周围的阴阳生们也都注意到了昌浩神情的变化,在敏次的背後轻轻捅了一下。可是敏次却用一只手拨开同伴的手,继续说了下去。



我以为,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想想适合你做的事情吧。多管闲事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哦。



接著,他又带著诧异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祖父和父亲的光环不能庇护你一辈子吗?早点清醒吧,你!



昌浩的肩头猛的一颤。眼皮轻轻跳动,最後终於还是低下了头。



敏次拍拍昌浩的肩膀--没有小怪趴著的那侧肩膀。



虽然我看似说了点苛刻的话,不过那可是事实哦。



说完,众人掉头而去。



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以前,昌浩一直垂著头。



在他肩膀上趴著的小怪,用低得可怕的声音说道:



昌浩?



干什麼?



回答声冷冷的。小怪用静得几乎过分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可以去办了那家伙麼?



不可以。



微微露出点笑意,昌浩摸了摸小怪的脑袋。有他的关心让昌浩很高兴。



虽然原先也明白,自己也想从容不迫。



可是



真的被他那麼说的时候,真难受啊。



长辈们的光环?



有一种,进宫出仕以来,今天是最大的一次冲击的感觉。



小怪伸出前腿,拍拍昌浩的脸颊--本来是想摸摸他脑袋的,可是因为昌浩戴著乌纱帽只好作罢。



回到安倍家的昌浩,几乎没有跟出来迎接的彰子说什麼话就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的书案上。



也许是看到了昌浩的样子跟以往不一样而担心吧,彰子马上跟在後面追了过来,看看昌浩的背影,又看看小怪的眼睛。



看著彰子询问似的眼神,小怪稍稍考虑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



稍微有点消沉,不过不用太担心。



为什麼?



被这麼问到,小怪沉吟了一会儿,无声的起身移步到窗外的走廊上,然後向彰子招招手。



彰子向昌浩的背影望了一眼,走到小怪的身边。



小怪看了看昌浩的情况,压低声音说道:



简单来说一句话,受嫉妒了。



昌浩有那麼一个大阴阳师的祖父,而且父亲、伯父、兄长还有堂兄都是阴阳寮的官员,不客气的说是出身於纯粹的阴阳师家庭。吹吹奏奏地完成了元服仪式,作为那个晴明的末孙终於闪亮向世人登场。之前传言中的评价也是相当之高。



而且,负责主持昌浩加冠礼的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前途的藤原行成,决定这个安排的更是当代最有权势的大贵族藤原道长。



表面看上去,是让谁都要羡慕的境遇。即使有什麼失败的话,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事情,都应该不至於失势。因为有那麼稳的後台嘛。



昌浩那家伙本来就是相当耿直认真的,再加上晴明培养出来的毅力韧性,所以要让上司们看的话,肯定是会觉得相当不错的。



彰子听著不时点点头。小怪灵巧地抱著前腿。



可是,在同辈或者稍稍年长一点的人来看可就不那麼顺眼了。昌浩比他们要好命得多,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不过虽然这样,昌浩要是能表现得认真工作也很拼命的话,可能还好一些



小怪停了下来,看了看昌浩的背影,又看了看彰子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动不动就以生病之类的借口请假吗?为这,大家对他就更为不满了。



彰子吃惊的倒吸一口气,瞪大的眼睛里闪动著不安的光。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啊,你不用太介意。那是晴明的命令,也是昌浩自己的决定,他自己早有心理准备。而且每次出去时也真的是一副身体不好脸色不佳的样子,关於他的表现上司们倒没有改变原来的评价。不过是下面的人有些不满而已。



彰子难过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为了逗她开心,小怪用尾巴撩著她的膝盖。然後带著叹息声总结道:



这家伙在大内里当然不能随便用他的法术,即使有妖怪,只要无害他也不会伤害,现在做的尽是杂役,也根本不能显示他的本事。



所以年轻一辈人都开始小瞧昌浩,觉得对他的评价言过其实,渐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那个藤原敏次。他虽然是藤原家出身,但他家只能算的上中等阶层,怎麼努力也不太可能获得特别让人羡慕的显贵地位。



所以敏次才没有进入别的省厅,而是以当一名阴阳寮的阴阳师为自己的目标。有本事的阴阳师可以受到上流显贵的重用。通过这样来找到靠山,将来大概也就安稳了。



就像那个受到藤原道长莫大信任和依赖的安倍晴明一样。



彰子忍住内心的痛苦默默看著昌浩的背影。她知道一声不吭地趴在那里的昌浩,背负著沉重的职责,冒著生命危险为保卫京城而战斗,并且比谁都更关心自己保护自己。



小怪摇摇头,拍拍彰子紧紧攥著膝盖上衣襟的手。



好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让你这麼愁眉苦脸的,昌浩会揍我的,而且晴明也会拿雷劈我哦。昌浩的怒火还无关痛痒的,要是惹得晴明生气了,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哦。



看著一本正经的小怪,彰子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呢。



这时候,之前一直纹丝不动的昌浩突然保持著原来的样子喃喃说道:



即使人家说多管闲事也没关系。



小怪细长的耳朵微微一颤,晚霞色的眼睛望向昌浩的後颈。



别人怎麼说都无关重要,又不能真的改变我的命运。请假也确实是事实。我以後会弥补的。可是



被自己并不讨厌的人报以恶意这件事本身,才是让人难受啊。



听到这话的彰子,一脸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昌浩,你难道不生那些阴阳寮的人的气麼?



这时候昌浩才终於转过身来,脸上是毫无怨气的坚忍的表情。



没什麼可以生气的理由吧?



他们的感情变化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为了挽回他们对自己的印象,自己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



当然最初是有些觉得委曲:每次请假之後阴阳寮的年轻一辈们的脸色都会变得更加难看些,刚进入阴阳寮时对自己很热情的那些人们,最近也除非必要不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了。有的人具体情况什麼都不知道还对自己生气。



可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又觉得他们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确实,敏次殿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对我报以敌视的态度,可是



一边摘下累人的乌纱帽,一边照例解下发髻散到脑後。接著又走到走廊上,在彰子和小怪中间一屁股坐下来。



十一月份的午後,风虽然有些冷,但是空气很清新,太阳明朗的照著,如果不在意寒气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很清爽怡人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