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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 2)



1



名叫乐俊的半兽在旅途中告诉祥琼,他是在巧国出生。



「但是,在巧国,半兽无法进入少学,所以俺去雁国留学。」



芳国也不允许半兽进入少学和大学求学。祥琼告诉他,他点了点头。



「有很多国家都不允许游民和难民入学,而且必须有该国的户籍,现在只有巧国不给半兽户籍,但以前每个国家都一样,戴国也是新王登基后,才终于给半兽户籍,可惜还没有彻底执行,就被伪王篡位了。」



「……是喔。」



「只有在芳国和巧国,半兽无法当官吏,也无法升学,舜国和庆国也差不多。」



乐俊的旅行毫无计划。以驺虞的速度,不要一天就可以到芝草,但他故意在各个地方四处走走看看,也经常去和芝草相反方向的城市。虽然有驺虞在,旅途很轻松,但祥琼还是不由得感到纳闷,不知道他旅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游民和难民无法成为官吏,无法升学的国家更多,对山客和海客就更严格了。通常都视为游民,但在巧国的待遇比游民更不如,也有国家特别善待山客和海客,像是奏国、雁国和涟国,因为他们经常带来新奇的知识,像是纸张、陶瓷器、印刷技术和医术。」



「真的有山客和海客吗?」



至少祥琼从来没见过。



「芳国不是最初建造寺庙的国家吗?」



「是吗?」



「在必王的时代,有山客出现,在半山腰挖土兴建了寺院,开始传播佛教,所以,芳国从很久以前就会将尸体火葬,现在也只有芳国、雁国、奏国和涟国而已——俺记得芳国的里祸不是庙堂风,而是寺堂风,建筑物的排列方式不一样。」



「必王是谁?」



「是芳国第十二代还是十三代的王。」



祥琼惊讶地看着半兽。乐俊比芳国的国民,而且身为公主的祥琼更了解芳国,令她懊恼不已,也很心浮气躁。



「——明天开始,要稍微委屈你了。」



离开芝草后,他们骑着驺虞旅行了两天,在即将进入城门时,乐俊说道。因为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通往城门的路上冷冷清清。乐俊把一个小筒子挂在驺虞的脖子上,祥琼今天早上看到乐俊把信装进那个筒子。



「什么意思?」



「明天开始,我们要走路去雁国。」



祥琼还来不及抗议,乐俊就对驺虞说:



「多摩,你先回去,这封信就交给你了。」



驺虞的喉咙发出咕噜的叫声后飞上天空,像风筝般飘起后,甩着长长的尾巴,宛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



「这里离雁国还很远,你送走驺虞,接下来该怎么办?」



「差不多走五天就到了——请见谅,俺不会再东绕西绕了。」



「问题不在这里!今晚要住在哪里!」



半兽无论去任何地方都不受欢迎,乐俊每次走进高级旅店时,旅店的人都会对他皱起眉头,但只要看到他带着驺虞,态度立刻不一样。如今少了驺虞,旅店可能不让他们入住。



「只要不住高级旅店应该没问题,既然多摩不在,就不需要在意厩舍的问题,即使是最低等级的旅店也没有问题。」



之前他们都住高级的旅店,原来是因为驺虞需要像样的厩舍。祥琼恍然大悟,慌忙追上走向城门的乐俊。



「——你真的打算住最低等级的旅店吗?开玩笑吧?」



乐俊眨了眨眼睛。



「什么?」



「什么什么——」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能睡觉就好了啊,当然,俺不会让你去住那种一堆人杂居在一起的旅店。」



「但是,那种地方没有床榻,房间也很脏。」



听到祥琼这么说,乐俊走进城门时叹着气。



「你真的是公主……别担心,即使是坚硬的床铺,也不至于窄得会跌落,木板隔间也不见得会睡不着。」



「我当然知道。」祥琼生气地说:「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讨厌啊,我再也不想睡在那种地方了。」



祥琼觉得自己很悲惨,因为会让她想起以前悲惨的生活——逃离恭国,一直住在高级旅店后,她更加无法忍受这种生活。



乐俊抓着耳朵下方饱满的毛,小城镇的大路也像郊道般冷清。



「普通人都睡在床铺上,也有人睡地板上……甚至有人直接睡在泥土地上。」



「我当然也知道。」



「你只是知道而已。」



祥琼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俺觉得你只是知道有这种情况,但并不了解实际的状况。」



「开什么玩笑,我也睡了很久的床铺,在风不停地钻进来的寒冷房间内,盖着单薄的被子,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为什么?」



祥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不知道那有多惨吗?在黎明时分正好睡的时候被叫起来,还没吃饭就要开始工作,浑身沾满泥巴,沾满带着家畜臭味的稻草。有时候吃不饱,只能挨饿。虽然累得精疲力竭,很想要睡觉,却饿得睡不着,冷得睡不着。即使睡不着,一到早上,又会被叫起来工作,每个人都看不起我,骂我,我不愿意回想起那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懂吗?」



「不好意思,俺不懂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这样的生活很惨?认真工作的农民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穷人挨饿受冻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你不愿意回想?俺真的不懂。」



乐俊说着,停下了脚步,看向右侧说:



「——要不要住那里?」



他看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店门很窄,一楼的泥地上放了几张桌子,如果不是挂着旅店的牌子,会以为只是食堂而已。



「不会吧?那种地方连床都没有,况且,哪有人穿这种衣服住那种地方?」



「如果你这么认为,就去买适合的衣服。」



乐俊从怀里拿出零钱递给祥琼。



「俺要住那里——你可以用这些钱去买衣服,或是带着钱离开,随便你。」



「你——」



祥琼说不出话,乐俊摇着尾巴,走向那家旅店。祥琼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鼠和旅店的人交涉。



这些零钱只能买最低限度的衣服,像是之前在芳的里家穿的粗布襦裙,而且只能买到旧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如果没有背心和皮裘会冷死,但如果想买背心和皮裘,就必须卖掉带着的绸缎衣服。难道又要穿那种粗布衣吗?



但是,祥琼身上的钱不多,如果乐俊也不理她,日后早晚要变卖携带的衣服,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够凑足盘缠前往雁国,即使吃最便宜的三餐,住最差的旅店,也未必能够撑到雁国。



虽然是无可奈何,但想到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要再度一身褴褛,忍不住悲从中来。光是想像自己一身褴褛,没有驺虞,跟着半兽赶路的样子,就不由得感到愤怒。



祥琼咬着嘴唇,在街上寻找旧衣店。变卖了换洗的衣服,买了一套粗布衫后,发现鞋子很不相衬,结果把鞋子卖了,换了一双粗俗的皮鞋,发现和身上的衣服很不搭调,结果只能在旧衣店角落的屏风后换了衣服。



当她换上质地粗糙的襦裙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庆国有一个少女穿着豪华的绸缎襦裙,锦衣、刺绣的皮裘,戴着沉甸甸的珠宝首饰。



她咬着嘴唇回到旅店,光是告诉旅店的人,自己是半兽的朋友,就让她感到丢脸,跟着旅店的人走在老旧的走廊上时,心情更是沮丧到极点。「就是这里。」旅店的人很不客气地对她说,打开门一看,那个半兽正悠然地坐在木板地板上的火盆前。



他看着祥琼,抓了抓耳朵下方。



「俺真是搞不懂女生,穿着绸缎衣服走进破旧的旅店就这么丢脸吗?」



「……还不是你要求的?」



「是没错啊,但老实说,俺没想到你真的会换——不过接下来的旅程,这身打扮比较方便,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过分。」



祥琼低头坐了下来,乐俊看着火盆。



「俺说了好几次,其实大家都这么穿——公主真是很不方便。」



「——不方便?」



「对理所当然的事不觉得理所当然,不是很不方便吗?习惯了绫罗绸缎,穿这种衣服会觉得很过分,你是不是很想穿绸缎的衣服?但是,只有你这么想而已。」



「那是因为……」



「每个女生都想穿绸缎的漂亮衣服,希望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每个女生心里都应该这么想,希望可以像女王、王后和公主一样生活,俺相信大家都这么想。」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公主,这也是无可奈何。」



「对——但是,你已经不是公主了。」



「我……」



祥琼想要否认,乐俊轻轻举起尾巴。



「你是公主……这件事对俺并没有什么影响,虽然芳国的百姓很痛恨你。」



「为什么?」



「俺们之前不是遇到很多芳国的难民吗?大家都很痛恨先王,没有人袒护公主……大家都怨恨你。」



「——那不是我的过错!」



祥琼大叫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讨厌自己。



「当然是你的过错……因为你是公主。」



「——那是因为父王。」



「你的父亲成为王,所以你成为公主,这件事的确不是你能决定的,但王在成为王的瞬间,就有了责任,公主也有公主的责任,无论当事人愿不愿意。」



祥琼茫然地看着驼着背的老鼠。



「目前有两个国家有公主和太子,分别是柳国和奏国。才国的王也曾经有过太子,但在她登基之前就去世了。柳国的太子是国官,为国家效力。奏的公主和太子都在辅佐王,公主担任官立医院的院长……以前病人都是在家养病,把医生叫到家里,现在的病人住进医生工作的地方,由医生照顾。这是奏国的公主推动的——祥琼,你做了什么?」



「啊?」



祥琼心虚地反问,乐俊看着她。



「曾经有公主向失道的王提出谏言,最后大义灭亲。不久之前王才崩殂的巧国,公主和太子都服了徭役。看到国家走向衰败,他们无力挽救,于是负起责任,志愿服徭役,在新王登基之前,为荒废的国家尽一点力……你又做了什么?」



「但是……父王叫我什么都不用做……」



「这是错误的行为,你应该加以纠正。」



「但是……」



「你应该不知道,其他国家的公主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你是芳国的公主,但俺比你更了解芳国,这比你身穿褴褛更丢脸,你知道吗?」



「但是……」祥琼说到一半,把话吞了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织物的衣服很丢脸吗?但是,大部分人都穿这种衣服,大家都不觉得丢脸,是因为这是靠自己的双手工作所能得到的最好衣服,当然也有不工作就可以穿锦衣的人,但这种人会招人怨恨。自己拼命工作也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遇到这种人,当然会怨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也一样,如果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你失去的东西,不是也会恨她吗?」



「怎么……」祥琼说到一半,用手捂住了嘴。自己的确憎恨一个女王。



「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其实是要求你付出同等的价值,但是,你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大家都恨你。」



「但是——」



「你不是一直过着奢华的生活吗?你有相对应的付出吗?」



「但是!」



祥琼双手撑在地上。



「——都是我的过错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她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父王说,我什么都不用做!既然父王和母后这么说,我能够做什么!我又没有读过大学,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外面的事,这全都是我的过错吗?有很多人都这样,也有很多人过着奢侈的生活——为什么只责怪我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如果有的话,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即使把错误的事当作盾牌,别人也无法接受。」



「但是!」



「你以前应该有堆积如山的锦衣吧?你应该很了解绫罗绸缎,但是你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衣服要花多少工夫,要多少钱,为什么会穿在你身上?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奚穿毛织物,自己穿着绸缎?俺觉得只有知道所有这一切,才算是真正知道。」



「——我不想听!」



祥琼趴了下来,捂住了耳朵。



「我现在不想听,拜托你!」



2



「那就出发吧。」



听到乐俊的催促,祥琼顺从地拿起行李。



昨晚看到祥琼趴在地上哭,乐俊就走了出去,一直没有回房间。今天早上才叫醒哭累后睡着的她。他们去食堂吃了粥,温暖了冰冷的身体后,离开了旅店。乐俊什么话都没说,祥琼也没有吭气。



他们走路来到街上,走向东方。柳国虽然不像芳国那么多雪,但寒风刺骨。现在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如果不用毛织物的盾布包住鼻子赶路,鼻子下方会垂下小冰柱。同样的,如果不用布巾包住头发,头发也会结冰。很多旅人都搭马车,把稻草和布铺在装了厚实顶篷的车斗,再放上火盆,搭同一辆马车的旅人靠体温相互取暖。那是近郊的农民利用农闲期,用载货的马车做生意。芳国也有相同的制度,只不过不是马车,而是马橇。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坐在马车上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小孩和老人,健康的男人都在街上走路,不搭马车。客人中,坐在祥琼身旁的女人问他们。



祥琼抱紧了怀里的釿婆子,回答说:「芳国。」釿婆子是用金属做的圆盒,里面装水的叫做汤婆子,釿婆子则是在圆盒里装炭。表面有无数凹陷,凹陷的底部有小洞,釿婆子内铺着石棉。冬天时,旅人都在脖子上挂这种扁平的釿婆子赶路。



「芳国也很乱,峰王驾崩了。」



「是啊……」



用厚实的顶篷覆盖的车斗很暗,只挂了一盏灯。



「——小弟弟,你是从哪里来的?」



女人问乐俊。祥琼拉了拉肩布,忍不住苦笑着。



「俺是巧国人。」



「是吗?巧国的王去年驾崩了?三年前是芳国,前年是庆国的王,如今戴国又那样,近年真是不太平啊。」



「柳国真好,王治世很久。」



「是啊,」女人笑着说:「虽然远远不及雁国,但比芳国和巧国都久多了,所以还算是幸运。」



祥琼不由得想起这里的街道景象,原以为柳国更富裕,没想到看到的风景比她想像中更冷清,没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子。



祥琼提起这件事,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乘客也都笑了。



「柳国的房子都在地下——冬天很温暖,夏天很凉快,人几乎都钻到地下,所以无论哪一栋房子,地下比地上更大。」



女人告诉她,除了多雨的东北部和虚海沿岸以外,柳国的房子都有很大的地下室。由于气候寒冷,所以并没有独特的产业,但有丰富的石材,百姓都在采石后,在地下造房子,有些地方的地下室相连,形成了地下街道。



「是喔……」



祥琼几乎对其他国家的情况一无所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芳国,也从来没有和其他国家的人来往,在宫中只知道本国的事,而且对其他国家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对地下街道的事很好奇。



「不会空气不流通吗?会不会有异味?」



「因为有方法可以保持通风。」



「但是阳光照不到地下室吧?地下室一片漆黑吗?」



「有天井,柳国房子的院子都有一个直立的洞通往地下室,可以从那里采光,完全不会黑,天井附近的房间很舒服。」



「街道呢?」



「街道也一样——你没看过吗?在大城市,大马路中央都会有细长形的建筑物。」



祥琼想起来了,她看过大路中央有像厩舍般的细长形建筑物,但没有屋顶,当时她还觉得很纳闷。



「喔——那是天井?但是下雨呢?不会积水吗?」



女人笑了起来。



「因为那里很少下雨。」



原来是这样。祥琼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乐俊。



「旅店没有地下室吧?还是说,也可以找到有地下室的房间?」



「地下室不是让客人住,而是旅店的人自己住。柳国的地下室越大,就会征收更多税。如果用来做生意,税金就更重了。所以……」



女人笑着眯起了眼睛。



「小弟弟,你倒是很熟嘛。」



乐俊害羞地抓了抓耳朵下方,女人没有察觉到乐俊的表情,露出了笑容。



「柳国是好地方,虽然种不出麦子,但有矿山、石头和玉泉,还有木材,有很多上天的恩惠。」



「芳国也有矿山——柳国不饲养家畜吗?」



「虽然也饲养,但缺乏好的牧草,听说芳国有不少好马?」



「还有牛和羊,有很多。」



「柳国虽然也会饲养,但数量并不多,因为夏天也不长牧草——但我们还是很幸运,有一位出色的王,只不过冬天还是很冷。」



「真的太冷了,我有点被吓到。」



「听说戴国更冷,如果在戴国,只要晚上出门,连鼻腔都会结冰。即使是白天,如果不随时搓鼻子,也很容易冻伤。」



「是喔……」



祥琼轻轻吐了一口气。



「原来各个国家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以前都不知道。」



她之前以为每一个国家都像芳国一样,冬天被大雪封闭,夏天的时候,牧草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听说在南方的国家,即使冬天也可以睡在户外,麦子每年都可以收成两次?」



女人看着乐俊问道,乐俊摇着小手回答:



「麦子可以收成两次,但冬天不能睡在户外,像奏国这种很南方的国家可能比较没关系。」



祥琼小声地问:



「不知道庆国的冬天是否温暖……」



「那就不知道了。」女人说完,吐了一口气,「庆国有新王登基了,真希望可以赶快安定下来。」



祥琼没有回答。



「当国家荒废时,真的很辛苦。戴国的难民都很辛苦,一旦房子烧了,冬天只有冻死一途。」



「是啊……」



「戴国已经荒废殆尽了,最近连柳国都有妖魔出没——虽然我没遇到过,只是听说而已。」



祥琼忍不住看向乐俊。



「——而且最近天候也不稳定,听说前不久,北方下了大雪,有几个规模比较小的里被大雪封闭,里人差一点饿死。有这么好的王,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马车发出摇晃的声音,祥琼觉得是这个国家摇摇欲坠的声音。每个国家都是由上而下开始荒废,她遇到的县正如此腐败,代表上面的腐败更加严重。这个国家可能真的开始荒废了。



一旦王不在王位上,国家就会开始荒废。天灾不断,妖魔跋扈。一旦因为火灾和水害失去家园,在冬天就无法生存——祥琼想起住在里家的寒冷冬天。即使夏天的气候比较宜人,如果麦子遭到蝗虫攻击,百姓就无粮可食。寒害和水害都会直接造成饥饿。



——芳国也会这样荒废吗?



祥琼不禁想道——她终于想到了这件事。



「我……真的一无所知。」



在城门前下了马车,走去旅店的路上,祥琼幽幽地说道。「是啊。」乐俊很坦率地回答。



「但是,既然之前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努力了解就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祥琼停下脚步。



「你不觉得已经为时太晚了吗?」



祥琼应该更早知道这些事,更早知道芳国的事、国家的事、其他国家的事、王的事——和公主的事。



「你身为芳国公主,却不知道该知道的事,所以受到了惩罚——这已经成了定局,即使懊恼也没用,但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说起来,差不多才三岁左右吧,不必着急。」



「你……这么觉得吗?」



「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无法挽回,你身为公主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无法重来,这种时候就要干脆放弃,只要记住之前到底哪里做错了就好。」



「是吗?」



「王和公主很不方便,因为一旦失去了王位,就无法重新开始。在这件事上,普通老百姓就很轻松,只要不死,就有机会重来。」



「是啊。」祥琼低头看着半兽,灰褐色柔软的毛看起来很温暖,银色的细胡须闪着光的样子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