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一直呆在偏院之中，不曾有机会出去，所以……”她的尾音渐渐的消失掉了，话说一半留一半，那是最佳。

等待她的，是一片沉默。

皇后很快察觉到自己失言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表露了太多不该表露的情绪，她眼底浮动起了一片杀机，朝着云纤夜瞪了过去。

有些意外的发现云纤夜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这边，而是低垂着头，若有所思的扭着手帕，好像是走神了。

她这幅模样，似乎是没有发觉异状。

“云贵女？”皇后杀气腾腾的喊她。

云纤夜茫然抬眸，“娘娘？可还有事要问？”无辜又不解的模样。

皇后瞪着她，就那么神色皆厉的瞪着，很久很久，都没有把眼神移开。

云纤夜坦坦荡荡的神奇，由着皇后，全无躲闪之意。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较量，心灵不够强大之人必定会在细节上露出破绽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失误，都有可能会变成覆顶之灾。

云纤夜的容貌是十六、七岁的稚嫩模样，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和天真气息，按照一般状况来推断，即使她再聪慧有心计，也决不至于在未央宫中之中还能保持着心绪不动。

别人自然是不可以的。

偏偏云纤夜就是能做到，而且做的非常好。

开玩笑，在玄皇叔面前她都没畏惧过眼神接触，换了皇后这边，又有什么好怕的？

皇后身上的戾气，就一点点的被收敛了回去，最终消弭的干干净净——云纤夜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吧，毕竟那一丝真实情绪的流露，实际上是非常的短暂，对方不知前因后果，应该不会对她所说的某一句话而特别的留心，并加以联想。

云纤夜身后的靠山如今是玄王，皇后非常不愿意惹麻烦。

便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天下城之行，必定是非常有趣吧，给哀家讲一讲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吧。”

听她这么说，云纤夜在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这一关应该是被糊弄过去了，等会应该还会有所试探，只要留心着些，应该能不动声色的的处理好这场危机了吧。

于是，便简单的从出京时讲起，掠过路上的风景，重点描述天下城的今昔模样和独特的风土人情。云纤夜的记忆里好，口才也好，一座天下城内发生的大事小事，在她口中都变成了有意思的小段子，皇后初时漫不经心的听，不知不觉间就被吸引了过去，时不时的露出惊奇神色，听的十分入迷。

云纤夜心中的叹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不过能怎样呢？在这儿给皇后当义务解说员，总比皇后翻脸了来找麻烦要强吧，口干舌燥也忍忍吧。

足足大半个时辰，云纤夜至少喝了两杯茶水。

皇后仍是没听够呢，许多小细节她还要追问一二，云纤夜从那些问题之中判断出，皇后应是到过天下城的，她熟悉天下城的许多事，对城主府的内外更是心中有数，那绝不是通过手下眼线在纸面上的报告能了解到的。

看来，皇后与天下城的城主之间是有些特别的故事的，而皇后是在很刻意的回避这件事，与此同时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迂回着询问。

云纤夜心里好笑，小脸可是一本正经，着重介绍了城主之内的风景、美食和美酒，毕竟那里她呆的时间最长了，而皇后心里边想听的正是这一段。

时间越来越长。

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