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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审疑(1 / 2)

六十、 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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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所密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只有房顶上的一盏大灯,明亮地照耀着下面的两个女人。四周都在昏暗之中,隐约可见墙上或地上的刑具。

左少卿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疑虑重重。是这个女人出卖了高茂林吗?她此时已经有了一点怀疑。她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四岁。也很漂亮,细皮嫩肉的,一望而知,出身于富家。她相信,这样的女人经不住审讯,很快就会现出原形。

左少卿的目光尖锐而凶狠,锥子似的钉在张雅兰的脸上。没有什么人能经受住她的盯视。但张雅兰也气鼓鼓地瞪着左少卿。这似乎很符合她的身份。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想到,她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方。

左少卿慢慢打开纸夹,从中取出照片,举到张雅兰的面前,“回答我,凉茶亭里的这个人,是你吗?”

张雅兰的脸上有些吃惊。这个变化躲不过左少卿的眼睛。她继续问:“说,这个人是你吗?是不是?”

张雅兰着娇嫩,实际上,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立刻明白,这句话的下一句将要问什么。特务一定会问另一个人是谁。她回答不行,不回答也不行。她索性大喊大叫起来:“你管不着,我不告诉你!你凭什么抓我!你凭什么!狗特务,你赶快放了我!不然我叫你好!”

左少卿不想再问了。就她此时的心情来讲,她也没什么可问的。倒是张雅兰这几句话,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她合上纸夹子,站起来。她伸手一掀桌子。那张小桌子就像被风吹跑了的草帽一样,翻滚着飞到墙根下。她突然抡起手,一掌打在张雅兰的脸上。

张雅兰虽然也有防备,但也没有办法,那是势大力沉的一掌。她发出一声惨叫,头猛地甩向一边,头发也飞舞起来,接着,整个人也向一侧摔出去,和椅子一起,沉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的手被铐在椅子上,在地上只能徒劳地挣扎。

两个打手上来,把她从地上拖起来,重新让她坐下。她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嘴里流出了血。她其实已经哭了起来,满眼睛里都是泪。但她还在骂,只是声音有些模糊,“混蛋,混蛋!你敢打我……你是个混蛋……”

左少卿走过去,反手又是一掌。她是练过武的,拳重,掌也重。张雅兰又一声惨叫,便向另一侧倒下去。这回她没有再挣扎,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左少卿向打手做了一个手势。两个打手上来,解下张雅兰的手铐,把她拖起来,一直拖到墙边。把她的双手张开,分别吊在两边的铁环里。她的身体已经悬空,只有脚尖着地。她满嘴的血,还在咕噜着,骂着,瞪视着左少卿。

一个打手从水桶里提起一条鞭子,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

张雅兰开始还挣扎几下,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或者骂声。但很快,她就没有力气了。她身上薄薄的衬衣开始破裂,在雪白的身体上,一条条鞭痕清晰可见。

左少卿吼了一声。两个打手停了下来。张雅兰像挂在墙上的旧衣服一样,纹丝不动。她并没有失去知觉,但在无声地哭泣着。血从她的嘴里不断地流出来,柒红了胸前的衣服。

在隔壁的房间里,叶公瑾一直无声地着。审讯没有问题,这一点他能够确定。左少卿审犯人,也够狠。但他对这个姑娘不能确定。她确实很顽强。但她的顽强与高茂林的顽强不同。高茂林顽强的是意志,是心中的信念。叶公瑾从这一点中可以确认,他就是一个共党分子。但这个姑娘的顽强似乎不一样。她的顽强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出身,自命高贵,死不求饶。张雅兰的父亲,毕竟是中将副军长呀。这样,叶公瑾对张雅兰的判断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叶公瑾考虑的另外一点是,左少卿为什么要逮捕张雅兰。

这个时候,左少卿正慢慢地走到张雅兰的面前。她的心情很复杂。如果张雅兰因为叛变而出卖了高茂林,她不会这么顽强,她早就该开口了。那么,是自己弄错了吗?把自己的同志打成这样。

左少卿托起张雅兰的下巴,注意地着她。张雅兰终于慢慢地睁开眼。左少卿清楚了,这双眼睛里,正露出仇恨的凶光。她的嘴唇还在嚅动着,似在说着什么。左少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去她嘴边和嘴里的血,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问:“你说什么?大点声音。”

张雅兰用极微弱的声音说:“狗……狗……狗……”

听清这个声音,让左少卿心里很难过。她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她打错了。出卖高茂林的,不是她。左少卿慢慢松开手,让张雅兰的头垂下来。她回头对一个打手说:“把她解下来,关起来。”

两个打手把张雅兰解下来,拖着走了。

左少卿手里满是鲜血的手绢,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满身的汗了。她仍不知道,是谁出卖了高茂林。

密室里很安静。头顶上的大灯无声地照耀着她。她隐约感觉到密室里似有风掠过,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鲁城冲到她的身边,小声说:“少主子,处长来了。”

左少卿慢慢地扭回头,见叶公瑾正无声地走进密室里。他的身后,是咧着嘴的程云发,似在冷笑。

左少卿急忙站起来,“处长。”接着,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张雅兰是密捕,没有报告处长。现在,处长已经知道,并且很有可能,已经观一会儿了。

叶公瑾慢慢走到她的面前,默默地注视着她。

鲁城很紧张。他急忙搬来两张椅子,并把倒在墙边的小桌子搬过来,放在他们中间。做完这一切,他悄悄地退到一边,小心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