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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新线索


一路过来,丁湖和邹易一直提到的陈家,应该就是碑文里提到的这个。邹易曾说他们是养尸世家,而陈美凤又是石磨村的人。如此说来,这陈美凤,以及当年指点我爷爷的陈老太爷,应该都是石磨村离散的陈家后人。可见当年的过水村,当真藏龙卧虎。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再不想办法出去,我就得抱着这些石碑在这井下长眠了。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陈家机关算尽,决计不会让我这个外人活着离开。

碑文是云笈道人所著,仿他笔墨的人,一定也被困在了这里,所以才会疯狂地想要破译碑文中的秘密。我没在石室看到任何人形骷髅,只有之前眼花见到的白衣女鬼,如此说来,被困之人很可能已经找到解困之法,只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线索。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所说的“没有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风灯很快就没油了,我只好折亮背包里仅存的最后一支荧光棒,一点一点地在墙面上搜寻线索。头顶和脚下不断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想来是那石井中的机簧再次启动,井下的密室再度换位,也不知道这回我所在的黑洞又移到了什么位置。

我正边找边想,头顶斜上方的位置猛地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都快裂了。与此同时,我所在的石室开始剧烈摇晃,石碑、石桌发出咯咯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就像只筛子上的蚂蚁,站立不稳,晃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这时候,我耳边又听得“哗啦”的声响,如同海浪席卷而来,几滴冰凉的井水掉落在鼻尖,登时心里一颤:糟了!水淹金山——不是,水淹石室了!

愣神的当头,石室天花板如同莲花盛开般顺时针开裂,大量的井水喷薄而下,瞬间将石碑淹了大半。我慌忙冲之前进来的暗门游去,深吸了口气潜进水里,想将暗门移开,把水放出去,结果摸了半天竟然没找到,暗骂他娘的移形换位你连暗门都给老子移走。

石室没有其他泄水口,显然这是陈家人刻意布置的。我慌不择路,脑袋磕在石碑上,登时一阵晕眩,差点直接沉进水里。眼见井水就快漫过颈脖子了,我抬头一看,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妈的我怎么这么傻,这顶不是开了么,我游上去不就完了?

正暗喜呢,我双手撑着天花板刚想攀上去,却发现石室顶又给封死了——这杀千刀的石板不知何时竟自己阖紧了。这下我彻底绝望,索性放开四肢仰躺着漂尸。

浑浑噩噩间,我耳边又传来之前给我引路那人的声音:“别慌,这水位变化是依六仪隐遁之法进行的。你闭上眼,听我的指令,定然能游出去。”顿了顿,那声音强调道:“记住,千万别睁眼。洞天水月,幻化无极,眼见未必为真,相由心生。”

我心道不管这人是谁,就他这唠唠叨叨的劲头,平日定是个磨唧的主儿,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点了点头,就听他又开始碎叨:“三奇八门,应克循道。六丙到乾,凶,停!”我立马不动;又听他道:“六丁到艮,吉,往西北方向游!”游了不到半米,他又叫道:“六丁到坤,吉,潜下去!”我依言照做;闭气不到半分钟,居然在水下也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六丙到兑,凶,东南方向小心避让!”……

如此机械地照着他的指引浮潜,我虽然累得够呛,但确实感觉不到胸腔有阻滞,心中莫名,很想睁眼看个究竟,到底还是忍住了。我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依稀觉得自己似乎出了石室,到了一片更大的水域中。那个声音如影随形——既指引着我,也监督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略显疲惫道:“你安全了,记住别睁眼,想想自己从哪儿来的,自然也就出去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亟待解答,可能这次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于是也不管会不会吓到那个声音,鼓起勇气亢声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二叔?”

那个声音停顿了半天,跟着唉了一声道:“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你。你需要的时候,我自然就出现了。仔细想想,一路过来,你真正遇到过几次困难和危险?根本没人救你,你在自救,懂了么?”我心说这种谎话他也编的出来,不以为然,愤声道:“说实话!”

我始终闭着眼,但能感觉到有阳光落在眼皮上的刺痛感,周围的水温也渐渐变得温热起来,脑袋却昏沉沉的,如同醉酒一般。那声音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就在我快浮出水面的时候,这才轻笑道:“你想知道曾仲闻的事,就去湖北仙桃,找一个叫查士祯的人。”

那个声音渐渐远去。我睁开眼,头顶是贴着周杰伦海报的天花板,阳光从身侧的百叶窗斜射进来,映在床头柜的小野菊花束上。我身上盖着薄被,躺在松软的床上。被子、花束、海报,都显得很眼熟——这是我的房间。于人杰和邹易背对着我,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轻声咳了咳,于人杰急忙转身。到底跟“肥猫”是兄弟,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他满脸堆笑道:“我说小曾同志,你这一躺就躺了三天。你要再不醒,我这趟苦差可就打水漂喽!”邹易摇摇头示意他让开,给我递了杯水道:“先把它喝了。”

我问他俩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回到老宅自己的房间里,丁湖和甄萌呢。于人杰抢道,那天我进了石棺后,他们也不知道石棺为何会自动关闭,顿时慌了手脚,本想依前再开一次,可石棺却毫无反应。起先他们还能听到石棺中我的动静,之后就静止不动了。

他们虽然心焦,但无计可施,只能傻等。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他们重又听见石棺传来咯的声响,慌忙开棺,就见我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里,好像已没了呼吸。

于人杰伸手去探,发现我虽然鼻息微弱,但还能呼吸。众人大喜,商量着先把我弄醒,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可无论他们掌掴水淋,我就是不睁眼,自顾梦呓般喃喃自语。

彼时甄萌口中所说的叶姐姐等人刚好赶到,见了我的情形,说是中了祝由移魂术,短期内醒不来,给了邹易药方,带我们出山回了村里,便领着甄萌走了。丁湖对我的情形不关心,只交代我醒了之后找他领钱,也离开了。于人杰本想追上去,被邹易拦住,两人这些天就一边照看我,一边向村里人打探石磨村的下落,可惜没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我问他们怎么知道石磨村的事。于人杰大笑道:“你小子梦游的时候一个人在那儿演单口相声,我们想不听都不行。你这种人,放在军统那会儿早拉出去死啦死啦滴了。”

邹易见我看向他,捏着下巴苦笑道:“担心也没用,姓丁的肯定得了消息,自己找门路去了。”于人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至少他还不知道查士祯。”

邹易问我到底都梦见什么了,为什么会知道查士祯和石磨村的事。我没应答,反问他认不认识查士祯。邹易摇了摇头,看向窗外道:“兴许你真的只是梦话吧。”

我看不出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也不逼问,喝完水,问他俩愿不愿意跟我去趟仙桃。

于人杰搓着手道:“那什么,小曾同志,你好像误会了。小爷我虽是侠骨热肠,但还不至于犯浑。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还没回报,这种事换谁也不能干啊。再说了,咱也不能因为你的一个梦,就到处乱跑吧?是不是这个理?”

我愤然不应,看向邹易。邹易只笑了笑,也没表示。

虽说于人杰这话听着在理,但梦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我还是愿意相信这是条线索。于人杰也就罢了,邹易既然是茅太清托付来帮我们曾家的,为何他也这般世故?

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凉。我们这些人,丁湖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于人杰唯财是图;邹易是在帮我,但他不过是在遵循他师父的遗愿,其他事情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甄萌虽惹人怜爱,但她涉世不深,一切以叶姐姐意愿为上,且身世不明,又不能完全信赖。

原先我以为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其实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路人。

想明白这点,我苦笑着躺回床上,告诉他俩明天一早我们就各奔东西,今后老死不相来往。于人杰听出我话里带气,尴尬地咳了咳,让我好好休息,就拉着邹易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出房间发现于人杰已经走了。邹易告诉我,他临走前给我留了个口条,说是今后但凡有不似这次这般凶险的活儿,仍旧可以找他。我也没在意,问邹易自己的想法。邹易仍旧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也不回我,只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

回到长沙,我疯了般发动所有关系圈帮我找查士祯这个人,连“肥猫”和英雄联盟都怠慢了。“肥猫”说我这样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需要找个妞儿来去去火。我懒得搭理他,每天不是用手机发朋友圈就是上网人肉搜索,但始终查不到查士祯这人的下落。

那天我照例泡好咖啡准备上网,邹易突然给我发了条微信。我一边暗自奇怪他这种人都会玩手机一边打开来看,就见手机上发来了一条链接。

想都没想,我很自然地就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