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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恨千重,落花凝怨夕阳中(下)


第三五七章、恨千重,落花凝怨夕阳中(下)

慕容谊微微一笑:“广陵郡王说得并不完全吧?那礼单并非只是给我的,还有一份礼单是给李翰林的,殿下怎么不说呢?而且,我亦有几件事不明,需得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解释解释的,只是他没有朝中任职,进不得这朝堂,我在不明真相之时,便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高高在上的慕容诵,清冽目光扫了过来,王忠言立即说道:“藏剑山庄隶属陛下指挥,从无僭越,亦无不妥行事,舒王殿下的不明之处,还请查证后再说吧。”

“那如果这浪子青就是藏剑山庄之人呢?难道是说浪子青亦是受陛下指使?想要哪个臣子倒霉,就派去栽赃一番?这让我等如何做臣?”慕容谊冷声说道。

大殿内顿时有不少抽冷气的声音,试想,先皇在时,贤相刘晏、穆非,乃至权臣杨延龄的倒台,哪个不是与浪子青有关,如果真是这般,后果不堪想象。

几个臣子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请陛下详查此事,我等虽不相信浪子青与藏剑山庄有染,但如不能撇清关系,让我等如何自处?”

“请陛下详查。”更多的臣子附和。

慕容诵眉头紧锁,却也只能点头,然后求助般看向李叔文。

李叔文刚在慕容纯那里吃了暗亏,正气着,此时,见陛下的求助目光,心里又有了底气,再次说道:“此事确应彻查,不过,事关先皇,很多人证、物证恐难一时查清,故而应组建人手去查。但此时正是新政推行之时,并未有多余的人手,臣以为,直接交与广陵郡王为妥,当初,浪子青的案件,先皇便是交与殿下的。”

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慕容纯,让他成为众臣的对立面,这本是慕容谊所想,不想,这个李叔文倒是先提出来了,慕容谊冷冷一笑,便道:“如此甚好。只是,不光是浪子青的事要彻查,那藏剑山庄的少庄主亦应彻查,昨夜,一声轰响,一座民宅便夷为平地,致使无辜百姓三人身亡。无论如何,这莫少庄主难辞其咎,如不能交与京兆府详查,恐令京城百姓惶恐中度日。”

慕容诵想了想,写下三个字,王忠言看罢说道:“将莫洵先关入大牢,交与大理寺处断。”

李叔文见殿上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刚想继续禀奏,便见韦君谊站了出来:“陛下!西番女王大婚的贺礼已经准备妥当,关于使者的人选,臣以为白墨函当以胜任。”

这一句,噎得李叔文极为难受,原本他想说的也是这事,但推荐的使者却另有其人,可如今韦君谊抢在前面推举了白墨函,他便说不出什么了,毕竟白墨函也是改革集团中重要的一员。他眉头紧锁,恶狠狠地看了韦君谊一眼,看来望仙门前的警告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让韦君谊有了准备,当真的失策。

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让陆子诺觉得有些麻木,她忍不住看向殿外的朗朗晴天,心似狂潮。

朝会散去,侍正院内,俱嘉颖坐在自己的房中,狠狠地将一只只钧窑瓷杯扔了出去,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南硕则是在旁边看着,甚至还将更多的茶杯挪到俱嘉颖面前。

最终,俱嘉颖噗嗤笑了出来:“你个臭小子,不知道拦着不说,还递到我手上,这是让我没水喝啊?”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为了让您顺手。”南硕亦是笑了。

“李叔文他们任用老将范希朝为京西神策诸军节度使,用韩泰为神策行营行军司马。这是要夺我的兵权啊?如果他的计划实现,我等都要死在他的手下了。”

“我倒是觉得李翰林也不是全错,贻误战机是小,倒戈威逼是大。”

“去你个臭小子,别在我这里浑说,回去和殿下就说,我等绝不会坐以待毙,听其调遣便是。”

南硕满意地离去,俱嘉颖狠狠地捏住了拳,却听得门外一人唤道:“干爹,你大祸临头了。”

而广陵郡王府上,王妃李恬也幽幽醒转,已然日上三竿,回头瞥见慕容纯不在,便扬声唤豆蔻进来给自己梳妆,豆蔻笑眯眯的进门,福身道:“王妃一夜好眠,竟睡到这个时辰。”

“谁说我一夜好眠,我是一夜未眠,”李恬淡淡瞥她一眼,走到梳妆台前,豆蔻则拿了木梳,一下一下替李恬理着青丝,闻言不仅疑惑,李恬则道:“昨日我听他辗转反侧,却只能佯装自己已然熟睡,累得不行,待到他去早朝,才真的入眠。”

“殿下昨日一夜未眠?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豆蔻不禁有些胆怯的问道。

“他能知道什么,”李恬凉凉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压根也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普通的,想留住夫君的妻子罢了。”

李恬打开首饰盒,将其中一对玉坠子拿出来随手递给豆蔻:“你昨日做得不错,下去吧。”

豆蔻见自己似乎提到了李恬的不快事,不由赶紧磕头谢恩,急忙离去。

李恬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弯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昨日傍晚,上次见过的那个丫鬟再次登门,她自称是裴月,对李恬道,慕容谊知道了陆子诺的身份,且告知了陆子诺,并以此威胁。殿下知道后,必然会进宫告知陛下实情。

不必裴月说完,李恬就明白了,让人下去后,就交代了豆蔻,所以才有了昨日装病的一幕。

以陆子诺的性格,这样大的事,她必然会告诉慕容纯;而慕容纯心系陆子诺,他也一定会立刻进宫,告诉陛下陆子诺的真实身份,以达到对陆子诺的保护,对陆子诺而言,此事由慕容纯说出的伤害,自然是大大的降低了。

而陛下知晓后,对她李恬可是没有任何好处,没准儿立即便给慕容纯下个婚旨。

李恬只好用自己来赌一把,看到底是陆子诺重要,还是她这个广陵郡王妃重要。可后来却只是悲哀地发现,让她显得重要的,是她的家族,而非这个王妃的身份。他现在还需要她,仅此而已。慕容纯是为陆子诺这个人担惊受怕,辗转难眠,对她却只是为了这个身份留在她身边。

李恬还是在笑着,可这个笑容却并不温柔,而是冰冷又充满恨意的,她并非普通的女子,通过几次给出的消息,她大概已经确定了裴月到底是谁的人,可现在,她却不在乎那么多了。

“既然你与我争抢,那便,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