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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花开十四(2 / 2)

天心月看见这里的花架上摆放着的不再是花,而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三楼阳光最好的地方搁着一株种植在盆中的琼花树。树上琼花瓣如玉盘,蕊似金粉,在夕阳的光下似幻似真。

除了这些,天心月还瞧见屋里最大的架子上整齐的摆着许多的花灯。

从上到下,她数了数,大约得有十三盏。这些花灯各不相同,有牡丹倾国,也有嫦娥奔月,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灯都做得极为精美华贵,世间少有。

她有些好奇,花满楼难道除了花,难道还喜欢花灯吗?

就在她扶着栏杆瞧见了陆小凤口中那颗琼花观里“金红”的琼花时,西门吹雪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递了盏茶,垂眸瞧着天心月,说:“花茶。”

天心月愣了一瞬,这才想起先前她说过赏花的话,想要坐在树下,端着杯花茶。如今楼中的琼花树也算是树了,茶也有了,就差把椅子了。

于是她慢悠悠的说:“茶有了,先生,椅子呢?”

西门吹雪看着她,微微勾着嘴角,他说:“这里的东西都是花满楼的,我借不来椅子,但你可以借我。”

天心月瞅着他,抿着嘴角笑,抬手便挽住了他的手,将自己靠了过去。

夕阳微沉,映在琼花树上,映得那像是颗金玉雕成的宝树。

忽然间,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向楼下入口看去。天心月察觉,也向身后看去。

那儿正有一人手里提着灯,慢悠悠地自楼下缓步而上。

她踏上了楼,瞧见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眉梢微挑,最后却是将视线停在了天心月的身上,笑着道:“屋门没有锁,我想着许是待天下客的意思。既待天下客,我来赏一赏花,也不至于惹得两位如此惊讶吧?”

西门吹雪看向了来客,她穿着一袭金粉宫衣,高髻宝簪。眉目间满是稠艳,笑得漫不经心又十分傲慢。

花满楼从未听过来客的脚步声,倒不如说她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是个如西门吹雪一般的高手。

他一时间摸不准敌友,顿了一瞬,首先开口道:“不知阁下是?”

西门吹雪开了口,道破了来者身份:“江廻光。”

移花宫主,江廻光!

廻光并不恼,她甚至笑着回了西门吹雪一句:“差点忘了,恭喜西门公子胜了独孤一鹤。只是我此来匆忙,并未携带贺礼,还请不要见怪。”

说着,她将视线投向了天心月,瞧见她面色妍妍,顿了瞬才笑着继续道:“阿月,我来看你。”

所以她见着默然不语的天心月,甚至半笑着说了句:“移花宫的宫主是江廻光,西门吹雪怕是不知道你背后是谁吧,江廻光的名声江湖皆知。怎么,移花宫的宫主如今住不惯绣玉谷,想要万梅山庄了吗?”

她这话说的着实恶毒,连天心月的脸上一时间也失血了片刻。她似是被上官飞燕戳中了最深的痛脚。

她是江廻光的人,她接近西门吹雪另有目的。而这一点,是她万不敢让西门吹雪知道的。

上官飞燕毕竟年轻,虽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远没有的狠辣与绝情,但面对挫伤同类这样的事,还是让她从心底里生出畅快的意思来。

她就站在天心月的对面,笑容似黄莺出谷的那声鸣叫,清亮又活泼。她是这么残忍又天真的,瞧着天心月的痛楚,并快乐的笑了开来。

这是她的本性。

是天心月司空见惯了的东西。

天心月忽然笑了。

像是落败了,认输了,投降了。她放弃了一切,只要能保住一样东西。

她目光盈盈,似是薄春的冰面,稍一用力便会控制不了冰下的涌泉情绪。她努力的控制着,轻声问了句:“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上官飞燕觉着天心月说这话大概是疯了。就算是落败了,像她这样卑躬屈膝向敌人讨饶,可真是浪费了她先前对她升起的万般警惕来。

她瞧着天心月,眼里满是不屑的鄙夷。

可天心月仍是这样脆弱的、用着仅剩的尊严掩藏着那一点源自于对一人喜欢的卑微。那样的眼神,怕是连石头都会动容吧。

上官飞燕忽然似想到了什么。

她尚来不及回头,便听见了一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霍天青说:“好。”

上官飞燕脸上的表情顿住了。

天心月闻言,眼帘微微垂下,手指握紧,而后又说:“独孤一鹤那里,你不要去。”

“我……不喜欢。”

霍天青看着天心月,就像看着自己。即使知道天心月的这句“我不喜欢”怕是全为了西门吹雪而说,他的目光忽也变得柔软又和蔼,连心也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