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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


我一动不动。

“臭婊/子,我说钱呢!”他踢了我一脚。

“一会儿给我送过去。把你恶心的身体盖住,看了都恶心。快点起来收拾一下,我一个好朋友过来,你坐这里等着,好好招待他,要个好价钱。”他转身要离开这个黑暗的小屋。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真的就那么恨我吗?这一刻,我对他的恨增长了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我用力把钱扔在床侧,他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弯腰去捡,“原来在这里。”

我握紧藏在被子里的啤酒瓶砸在他的背上,他一下站不稳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我只是想把他打开,没想到会这样。我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在他鼻子底下探探,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走,可是他会不会出事?我又回头看看倒在墙根的他,可是不走等他醒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大脑一团糟,对了,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到一瓶以前睡不着觉偷偷买的安眠药,往他嘴里放了两片,我的手都在颤抖。

我蹲坐在地上,痛哭出声。妈妈不要我了,我跟着爸爸,即使他打我,骂我,用热水烫我,可是我还是在心里记住,他是爸爸。

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手里的簪子,连他也不知道,这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竟然在最关紧的时候就来我。

我把簪子用水冲洗之后妥当的放进口袋,把床上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用袋子装好,拿上那张被我纂的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永远离开了这个家,这地狱和噩梦。

我拿着钱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诊所,医生给我处理肩膀上的伤口时,投过来怪异的眼神。

我强忍着不适,回了家,我敲响了房东的门,“阿姨,我忘记带钥匙,我爸可能没有在家吧。”

房东阿姨总是对我很善良,家里没人的时候,她都会帮我开门,或者留我在家吃顿饭,如果我有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是吗?不早了先在这里吃个饭,我去帮你开门。”

“不了,我不饿。”我低着头。她就拿着钥匙上楼帮我开门,可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尖叫起来,“醒醒,醒醒。”她手足无措的看来一圈周围。

而我并不紧张,甚至感觉到无比的轻松,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房东阿姨报警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警车的声音,我以为她会叫救护车。

警察只是进屋看了一圈,就都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之前跟谁待在一起?”

我摇摇头,脸色苍白。

“她刚回来之前在我家,还是孩子,你们别吓到她。”房东阿姨轻轻抱住我。

或许是我长期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和惨白的脸色让警察有点一点点的同情心,“嗯。”

他们打了一个电话,过了没一会儿来了一群医生把他放在一个担架上,抬走了。

我还记得他从担架里露出来的一只手,一晃,一晃。

我不知道警察后来有没有再来调查,我们这种生活在城市最低端的穷人,谁也不会费心费力的关心我们的死活。而我被房东阿姨带进了屋里,“小研,这些钱你拿着去医院给他看病吧。”

“不用了,阿姨。”我摇摇头,“我走了。”

“小研,你一个人可以吗?”她蹲在我的前边问我。

看着她关心我的样子,我好想去抱抱她,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这俱肮脏的身体,不配拥抱她。

我点点头,“那我走了。”

我拿起书包,往门外走,哪怕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怕自己贪恋这个唯一关心我的人。

她追上来,又把钱塞进我的书包,“拿着,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她那个眼神,那个让我有勇气活下去的眼神。

我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个噩梦,却不曾想,改变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