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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明气息(1 / 2)


利箭像烧热的铁穿透一块黄油。粱续广还坐在马上,胸腹之间被洞开偌大的一个缺口,且好似一下被蒸干了一样,连一丝鲜血都没有流出来。

其实这还是因为,这道戮神符本就极为简易,而春生的那点儿灵力,也远不足以支撑它爆发出真正的威力,否则,不但粱续广,对面所有人,都会化成一地筛粉。

“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是该带上春生去试射赤火蟒,抢那株凝灵草,还是一样用在今夜救人?”

因本命精血的联系,许落虽看不见,也已然知道结果,他也是这两天才想到的,自己还有这么一招,但是眼下,已经没能力去支撑下一道戮神符的消耗了。

此刻,因那一口精血的损失,他整个人正不断接近昏阙。

村民和骑兵们仍处在一片因错愕而生的僵直中,透过粱续广身上那个的大洞,面面相觑着。

事情转折来得实在太快,也太诡异了,刚刚还强弓不伤,不可一世的粱续广,就这么,突然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身上开了一个大洞。

这叫什么事?

终究还是逃兵们的反应更快些,毕竟他们只需遵循一贯的本能就够了——逃。剩下的三百余骑没有再做任何尝试,由上至下第一时间拨马便走。

“赢了。”

“赢了。”

“出圣村保住了。”

村民中间突然一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明知这距离射不着,他们还是把手里的箭矢都射了出去,然后有的拥抱欢呼,有的蹲下掩面啜泣。

今夜,全村青壮老幼一齐上阵,他们保住了家园。

春生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射完那一箭后的姿态一动不动,而他手中那把两石弓,正寸寸龟裂,化作碎屑飘洒落地。春生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表情、动作。

有欢呼的村民准备拥向他。

“别过去,谁都不许碰他。”马当关大吼阻止。

他不傻,此刻已经联想到了很多东西,也能猜测,这一刻,沈春生身上或正在发生某些神奇的事情。

事实上,沈春生确实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候,作为一名战修,第一次感受到体内战意的凝结,战魂的萌芽。

马当关、马奔原、夏谷,还有十余名村老,一齐靠坐在地上,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周身的疲惫,畅快的大笑。他们明白,今夜过后,出圣村不但保住了,而且注定从此不同。

“归来吧,祖辈的荣光。”

“归来吧,远古的图腾。”

“归来吧,持弓的宗族。”

当然,他们更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源自那个外来者,或者更远些,源自两年多前,出圣村最俊俏的妮子,十六岁的岑溪儿,自作主张嫁给了一个不知何处来的贫苦秀才……而后,坚强的,独自一人默默等了他两年。

那才是一切的开端。

许落身上有很多东西令他们看不懂,想不通,但是……

“传下去,谁都不可以对小仙师做任何非议、揣度和试探……一切,任凭他心意。”夏谷作为村长吩咐了一句,继而向周边几个看了看,“还行么?起来一起去道声谢吧,虽然远远不够。”

此时,许落正在院墙下,被岑溪儿抱在怀里。

春枝兴高采烈的冲进了院子,“溪儿,你家小仙师……呃,外面跪了一地的人,村老们也来了,想谢谢你相公。”

岑溪儿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相公他,昏过去了。”

…………

庆历八百四十七年的风雪除夕夜。

一场厮杀过后……

少年沈春生一箭洞穿五品粱续广,而后,在风雪高台上站了整整一夜。

而许落,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醒来第一眼,岑溪儿就在他眼前……

“你一直在呢?”许落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放心吧,我没事了。”

“不许哭,过年呢,今天是年初一,哭了可不好。”许落记得往年在莲隐峰上过年,十一师叔教训她顽皮的女儿,许落唯一的小师妹,就是这么说的。

出圣村的这个年初一,沉浸在一片欢庆之中。

哪怕是那些昨夜里受了伤的村民,也都一样,他们穿着新衣,仍把弓背在身上满村游走,说笑着,也吹着牛,掰着手指头争辩是自己昨夜射下的贼匪更多。

还有一个传言,说是沈春生昨夜射的那一箭,夹着风与雷霆。每个人都说的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

当天下午稍晚些,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的许落被村老们恭请到了出圣村的宗祠。

这或证明了他如今在出圣村的地位。

在场的除了许落还有十几名村老。其中马奔原是被用门板抬着来的,昨夜一战,这个本就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