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

蓦然开口，牧长歌费劲的转头看了王强一眼，目光闪动。

良久之后，他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点点头道：“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个时候的牧长歌，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如果说原本的他认为自己是神的话，那么如今，在死亡的边缘，终于让牧长歌醒悟。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你...恨我吗？”牧长歌发问。

王强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才道：“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挺恨，恨到牙根痒痒那种，不过现在没有那么恨了，因为你已经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

“是啊。”牧长歌双眼中露出无尽惆怅：“我就要死了。”

“我的意思不是生死。”出人意料的是，王强竟然否定了牧长歌的说法。

“你死了，我固然少一个大敌，但我真正关心的，是你终于从虚假的幻象中走出来，你认识到了，自己不是神，只是一个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比常人拥有更多力量的人而已。”

展颜一笑，王强的语气十分轻松：“怎么样，这样认清自己的打击，一定比死还难受吧。”

牧长歌笑了，虽然现在的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但他还是笑了。

“如果我们之前就有机会这么好好聊聊的话，或许事情不会弄到如今这般田地。”

“之前的你，并不是人，所以你是不会跟我好好聊聊的。”

王强目视远方，竟是显露出了比任何人都要豁达的心性。

牧长歌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说说你的童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强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平淡的张口。

而牧长歌也在沉吟之后，终于道：“我是一个孤儿，八岁之前，一直依靠乞讨与捡垃圾为生。”

“那时的我每天都必须赶在早上七点钟之前，翻遍一个个小区的垃圾桶，因为七点钟之后，垃圾就会被带走。”

“我每天跟野狗野猫抢食物，有的时候也吃瘸了病了的猫狗肉，相信我，那东西绝对不好吃。”

“我最开心的时候，是每周五晚上六点，因为每当这个时间，就会有人到公园里面喂野猫。”

“嘿嘿，这些人不知道，每当他们走后，那些野猫都会被我赶走，然后所有的猫粮，全都被我占据。”

“猫粮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不要吃外国的，那会让人拉稀。”

牧长歌如数家珍的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甚至语气也渐渐变缓，没有了此前的咄咄逼人。

“后来，我遇到了师傅，他将我带回道士联盟，从此以后，我不用为食物发愁，因为师傅跟我说，只要我修行够努力，就能得到自己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的修为进步很快，那时候所有人都很羡慕我，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我也很羡慕自己，因为我之后的每顿饭，都能吃一整只烧鸡。！”

“你知道吗，那个味道真的太美了，我曾经在垃圾桶中翻到一袋子鸡骨头，吃光之后这辈子都无法忘掉那个味道。”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生活。”

“后来，我生活的衣食无忧，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对我无与伦比的尊敬，这让我不知不觉间感受到，自己跟原来，不一样了。”

“我掌控了强大的力量，能轻易置人于死地！”

“我去了当年自己流淌的城市，杀光了曾经跟我争夺食物的所有野猫野狗！”

“我杀了曾经对我冷嘲热讽，曾经拿着扫帚，追的我满街跑的的人，也杀了那个发现了我在偷吃野猫的食物之后，打断了我两根肋骨的人！”

“王强，我终于报了仇，而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我不是人，我是神，掌控天下万物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