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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乌托邦”(1 / 2)


秋云不敢不相信,出了图书馆就问:“200美金?”

梁禾点点头,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啊……那真是的……”秋云心里盘算着,那真的一笔巨款啊!秋云不知道这个年代的汇率是多少,但是粗粗一算,至少也上千了。

在1988年,一千元是什么概念呢?

听说过“万元户”吗?在这个年代,万元户就是一个……一个相当了得的名字,意味着大款、土豪。

一千元,就相当于是十分之一个“万元户”了。

这么说吧,在秋云的认知里,这个年代,一辆永久凤凰自行车100来块,一台上海牌黑白电视300来块,白糖冰棒5分,绿豆冰棒1毛5分,蓝天汽水5毛,三人下一顿馆子20来块。

一千块……是不是可以在农村买块地盖房子了?

总之,就是天!降!巨!款!

“喂喂喂,小心点,别又摔了。”某人在旁一把掺住秋云,不然她准又是一个标准的狗啃屎。

“哦哦,谢谢,”秋云抹掉嘴边的口水,两眼闪着光,“梁老师,您这是……发了啊!啊,那你得请我吃好吃的,啊哈哈哈哈哈……”

秋云这无厘头的得意样子感染了梁禾,他不由笑说:“想吃什么,你说。”

“旋转1515!外滩7号!或者东湖一号!”秋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三个A市最有情调、最美味、也最贵的三家餐厅,全都是她之前想去、但囊中羞涩去不起的餐厅。

说完梁禾的表情却有点懵,接着,秋云明白了——这三家餐厅,都是2015年后才开业的,现在上哪儿吃去?

顿时她有些泄气,这个年代,麦当劳都是高档的洋货,大餐估计只有国宾馆才会存在吧?

但梁禾却当了真:“你说的这些餐馆,别说去过,听我都是第一次。你都去过吗?”

秋云掩饰:“没有,我……我也听我爷爷……以前随便说起过,不知道有没有呢……”

“说到你爷爷……”梁禾话题一转,关心道,“还是没消息?”

秋云想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一句话给自己刨一个坑。她忙又填这个坑:“没有,没事的。梁老师,我肚子真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就去校门外随便吃点吧。”

“随便吃?会不会说我小气。”梁禾开玩笑。

“哈!”秋云乐了,她忽然想到三十年后,梁禾真正做她们的大学老师时候,对学生也是挺大方的,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给同学带一点新鲜玩意儿,不是很贵重,但是很有意思。她还记得有一次梁禾从英国回来,给全班同学每人都带了一支很粗的铅笔,有八种颜色,不同的角度可以写出不同的颜色。秋云很喜欢,很适合画速写。可后来不知怎么弄丢了,让她可惜了好一阵。

她瞧着眼前的梁禾,一本正经得可爱,她“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

秋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梁禾被笑得不自在,“要不……去‘乌托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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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是上次梁禾带秋云去的那个地下酒吧,就在凤凰街。梁禾从办公室楼梯间推出他的自行车,很老式的二八自行车,后面没座,只有前面的横梁。秋云盯着那个横梁,不自觉脑海里浮现出电影里的场景——女生坐前面的横梁,男生在后面拥着她骑车,清风拂面,女生的秀发挑逗似的撩到男生的面庞,前面的坐得羞涩难安,后面的骑得心猿意马……

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秋云的表情微妙有些荡漾。

“嘿,邱晓云,想什么呢?”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骑这辆,试试座位高度行不行。”

“啊……”秋云回神。

梁禾把另外一辆自行车放在她跟前。

“愣着干嘛,试试啊。”

黑色的金属杆件,冰冷,冷酷,无情。

秋云骑上去,一脚蹬开了脚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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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四,是民谣的场子。梁禾带着秋云走进去的时候,台上正唱着一首舒缓的乐曲。他俩找了个卡座刚刚落座,就有人不请自来。秋云想起是上次那个B大的学生,但名字忘了。

“嘿,梁哥!”那人热情地打招呼,“好久没看到你了。”

梁禾冲他点点头,“你今天也在?”

“我没事就在这打打工嘛。”他转头看向秋云,一副两人很熟的样子,“你今天也来啦?”

秋云面露假笑,嗯了一声。

梁禾说道:“这是李涛,还记得吗?上次来见过的,B大化学系的。”

秋云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好你好。”

李涛拉开凳子:“我可还记得你邱晓云,对吧?人如其名,印象深刻…就像秋天天空中漂浮的一朵白云…多有诗意…”

梁禾踢他凳子:“服务员,去端两杯水来。”

李涛哈哈大笑:“今天还要喝健力宝吗?”

梁禾看着秋云,示意她拿主意。

秋云问:“除了健力宝还有什么?”

“可乐、果真、雪碧……”李涛如数家珍,“白开水也有,要吗?除了喝的,我们还最近还推出了吃的,叫宵夜,香港那边可流行了。”

“什么吃的?”

“今天的菜单是意大利面,听说过吗?”

“意大利面?”秋云来了兴致。她想不出88年的地下小酒吧的意大利面,会是什么样子。

“想吃?”梁禾问她。

秋云点点头。

“来两份。”

“得嘞,”李涛笑呵呵地说道,“二位财神爷,那还喝点啥?意大利面的标配,是配红酒哦。”

这他也知道,秋云乐了。她看向梁禾,梁禾还未做反应,李涛生怕他们不了解,又忙不迭推销:“红酒不是酒,就是甜饮料。醪糟水喝过吗?和那个一样的,不过老外的是红色的,我们中国人是白色的。”

梁禾心想骗谁呢,红酒怎么会和醪糟水一样,又不是没喝过。他本想拒绝,换成健力宝,可看到秋云一双期期艾艾的眼睛瞧着他,他有些不忍拒绝,一句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试试红酒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秋云是才上大二的学生,怎么能带她出来喝酒呢。他刚想改口,李涛已经飞速地在小本上写下完菜单,飞奔而去。

梁禾咳了咳嗓子,对秋云说:“一会儿你就尝尝,不要喝太多。”

秋雨故作天真无辜:“为什么呀?”

“或者我给你重新点一份饮料?”梁禾只问。

这时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秋云装作没听见梁禾后面一句,侧身看热闹。

梁禾讪讪地,低头把桌上放偏的吸管摆正了。

这里的歌基本都是原创的,清一色的吉他和弦,偶尔有口琴、打鼓的伴奏,带着莫名地淡淡忧伤。秋云忽然心生好奇,转头问梁禾:“你自己写过歌吗?”

梁禾没想到秋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