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51章(1 / 2)


“……”听到源千鹤的话, 沈绥的第一反应是惊疑。很短的时间里,她确认了一遍:

“莲婢不见了?”

“对!”千鹤很急迫地点头。

沈绥深吸了一口气, 道:

“怎么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你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说这话时, 她已经动作迅速地开始穿衣。

沈绥的声音很沉着冷静, 让千鹤也镇定了许多。她听到动静,知道沈绥在穿衣,便立刻解释道:“我宿在最接近船舱出口的房内,隔壁就是三娘与无涯的房间。就在刚刚, 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响,我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询问三娘。三娘说她睡不着,想去甲板上吹吹风, 让我不必跟着她, 她一会儿就回来。我于是便没有跟上去。但是我也一直没有睡,就在自己房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约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我忽的听到水浪‘哗啦’一声,很响。我觉得不对劲,立刻出了房间, 到了甲板上。我呼喊三娘,三娘不应我。我就知道坏事了,我沿着栏杆摸了一圈,摸到了一处满是水渍的地方, 一路从栏杆延伸到甲板地面上。我沿着这水渍一直摸,最后在地上摸到了这件三娘的裘氅。”

千鹤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她的小臂上了挂着一件素白的毛领裘氅,正是张若菡平素经常穿的那件。

沈绥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直线。在千鹤叙述的过程中,她已经套上外袍,系好衣带,扣上蹀躞腰带,套上靴子,幞头也来不及戴,好在她睡觉时没有散发,发髻还是好好束着的。她迅速抓起放在床头的自己的刀,一把扯下刀上的裹布,露出雪白的刀身。然后一个箭步,就跨到门口,抓住千鹤的手臂道:

“立刻带我去现场!”

说是千鹤带沈绥去现场,但实际上,沈绥却大步走在前面,后面的千鹤几乎要跟不上。

“无涯呢?她在干什么?”沈绥的语气中似乎透着责备。

“我已经叫她起来了,现在无涯就在甲板上看着。”

“其余人通知了吗?”

“还没来得及,我们俩发现情况不对劲,第一个就来通知大郎。”

说话间,沈绥已经健步如飞地来到了甲板上。夜风有些寒凉刺骨,就像她此刻的心,冰凉无温度。她从船舱入口处取下灯笼,立刻冲着黑暗中站立在那个人影走去。

“无涯!”她喊道。

远处的无涯听到了沈绥的声音,立刻回过身来,声音里已经急得带上了哭腔:

“沈大郎……大郎,三娘……三娘不见了……”

“我知道!你镇定点!”沈绥道,“你站在这里这么久,有看到什么吗?”

“我……我看不清,天太黑了,江面上什么也看不到。”

“那你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无涯摇头,千鹤却道:

“我当时赶到甲板上时,隐约听到远处水里有桨声,是那个方向。”千鹤抬起了手指,沈绥看到,她指的是西方,是大江上游的方向。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无涯,现在立刻去把船上所有人叫醒,特别是几个这一带的地方官,让他们立刻组织兵力展开救援!”

无涯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如纸,一时之间竟仿佛没听到沈绥的话,只是愣在原地。

“还不快去!”沈绥怒道。

无涯悚然间连忙点头,匆忙下了船舱。

“千鹤,你也去,找忽陀蓝鸲,让他们去看看周大郎那艘船是不是出事了。”沈绥说着,已经蹲下身,举着灯笼查看甲板上的水渍。

“我明白。”

千鹤迅速返身离去,甲板上只剩下沈绥一人。

借着灯笼的光芒,她能看到,有人淌水、从船侧爬上甲板的痕迹,接着,那人撤退的方向,有重叠的脚印。是绣鞋踩在湿漉漉的大脚印上的痕迹。撤退的方向是往船头,一直消失在了栏杆处。沈绥看到,栏杆下有一颗冒出来的钉子,勾着一块粗麻布,还染着几丝血。就在这段栏杆下的甲板,脚印杂乱,分明在此处有过一番挣扎搏斗。

一副歹徒挟持张若菡,带着她一起翻过栏杆落入水中,裹挟她上船远遁的画面,已经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冥夜之中,仿佛有一只恐怖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嗡鸣。腿一软,她扶着栏杆矮下身子,一时气短心慌抑制不住。

她握刀的左手在颤抖,她捏紧了刀身,以抑制颤抖。随即,无名的邪火从心底熊熊燃烧而起,她缓缓扶着刀站起身来。

丢掉灯笼,她返身入了船舱。船舱中已经灯火大亮,在无涯几乎歇斯底里的吵闹中,所有人都醒来了,很多人衣衫不整,正迷迷糊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绥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狂风一般,提着刀从走道中大步跑过。张说、裴耀卿、刘玉成当时正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沈绥从自己身前跑过,那一双向来的温润深沉的黑眸此刻已经鲜红似要滴血,周身的杀意狂烈乱窜,吓得他们呆然站立在原地,竟忘了呼吸。

眨眼间,沈绥就不见了。

“伯昭!你去哪儿!”

张说的呼喊显然是迟了,沈绥分明已经出了官船,一路“咚咚咚”跑过年久失修的栈道,向着远处码头的官家马厩跑去。

马厩的方向,也正好是周家船的方向。夜幕之中,沈绥凝神远望,隐约能看到栈道那一头,三个提着灯笼的人影快速从周家船下来,正往回跑,与她恰好相对而来。沈绥看得很清楚,正是忽陀、蓝鸲和源千鹤。

“大郎!”黑暗中,忽陀第一个认出了沈绥。

“情况如何?”沈绥大声问,一边问,一边已经跑到了近前,住了脚步。

“真的出事了,看守周家船的几个府兵都被砍成了重伤,生死不知,明显是从背后偷袭的。舢板不见了,周家人也都不见了。”忽陀气喘,语速匆匆,蓝鸲也面色苍白。虽然入了千羽门后,她也算见多识广,但是方才在周家船上看到的情景,依旧是让她心中悸然。太惨了,入眼全是血,那些府兵都被准确地挑了脖子,血流如注,如捕捞上船的鱼一般,在甲板上不住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