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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第7节(1 / 2)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曾恨过常文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上一世,他虽愤懑不已,却只是憎恨命运不公。至今生,连这样的心思也都淡了。

  常文华于他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徒徒浪费情感?

  如今在他心底里的,是另一抹倩影。

  记忆之中,她极爱穿淡粉色的衣衫,衣角上也总是绣着一枝桃花,成了那段灰暗岁月之中唯一明快鲜艳的色彩。

  彼时,他还曾讥讽桃花过于俗气,但她却都含笑应下,只说她名字之中有个桃字,所以总爱绣这花朵。

  她娇小柔弱,仿佛任这大宅之中的谁略使些伎俩,就能令她悄无声息的消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敢在他脾气最暴烈古怪的时候,自行请命过来照料服侍他。

  她是他的侄儿媳妇,宋桃儿。

  宋桃儿自请来照料他时,郑瀚玉还曾鄙夷过她的动机。她是府中最不像主子的主子,是谁也看不起的大少奶奶。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为了讨好郑罗氏,为自己谋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过来敷衍一二罢了。病中几年,这等嘴脸他见的多了。要不了几日,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就会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哭哭啼啼的吓跑。说不准,还趁机博一把长辈的怜惜。然而,任凭他如何使性发怒,又或作践她的心意,都不曾吓退了她。无论何时,她总是带着那份不卑不亢的温婉笑意,出现在他身侧。那么娇弱的一副身躯,却又那么□□,仿佛无论什么也折不弯她。她就像这树明艳的桃花,热烈的绽放着生机。

  郑瀚玉曾问过她,为何自讨苦吃,揽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没有正面回应,只笑着说:“照料病人,那有什么奇怪?待四爷好了,我就回去了。”

  两人相处,从来少有言语,大多时候,都是她伴着他,静静的看着那院中的景色。

  静默的岁月,竟让他品出了些许的甜意,那些早已看惯了的草木都有了不同意味。

  她的柔软温润,平息了他心中那团无名怒火,正因如此,才陆续有人敢来近身服侍。

  之后,他终于大好,她便再未踏入他的院子,躲避着他。即便在府中偶然遇见,也只得一句淡漠的“四爷”。

  郑瀚玉晓得,这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法子。但他更清楚,他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第九章 世上冒此大不韪的,又不独他一……

  恋上自己的侄儿媳妇,在当下,自然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这世上冒此大不韪的,又不独他一个。

  情根深种的那一刻起,郑翰玉便已决意将这些俗世的规矩禁忌统统丢弃了。

  他并不清楚,宋桃儿心底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她肯一无所图的照料自己这么久,那是不是意味着那时候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郑廷棘待她不好,甚而阖府上下的人待她都不好。郑翰玉自身已有爵位,便打算搬出国公府,另设府邸,而后令他二人和离,再将桃儿娶过来。然而就在此时,西南匪患乍起,又同一名为‘血丹教’的江湖组织勾结在一起,朝廷亦有不稳之势。彼时,陈良琮初登大宝,急需大量可靠心腹以来稳固皇权。当此朝廷用人之际,郑翰玉也只得将一己私利暂且放下,再度领兵外出平叛。本以为不过是好事多磨,谁知一年后郑翰玉回京时,等着他的只有一方孤寂的坟茔。

  “二少奶奶是病故的,不与旁人相干。”

  曾服侍过宋桃儿的丫鬟抖如筛糠一般的跪在他面前,如是说道。

  郑翰玉却怎么也难以相信,一向身体康健的宋桃儿只短短一年的功夫,便暴病身亡。

  几番查证之下,他方才知晓,宋桃儿染上了恶疾不假,身故却并非意外。

  宋桃儿染病之时,郑廷棘亦出外巡游,不在府中。桃儿的婆母蒋二太太言称宋桃儿患上了会传人的疾患,将她挪到了家庙之中——府邸西北角的一处小楼里,隔绝开来。她本就不满这儿媳出身,一心只想重新为儿子寻个大家小姐,眼见宋桃儿患病,自然不会留意照看。郑廷棘留在府中的那些个姬妾,一个个心怀鬼胎,野心勃勃,只当来了机会。虽有老太太看顾,不敢明着下手,但其或买通了大夫,或恐吓约束下人。宋桃儿病中缺医少药,饮食起居也少人照看,到了冬季时候,竟连取暖的炭火也不齐全,病情日日加重,又染上了伤寒,最终撒手人寰。

  简而言之,宋桃儿是被郑家害死的。

  她在国公府里无声无息的生活了四年,就如墙角无人理会的野桃树,默默的开放,默默的枯萎凋零。

  郑翰玉就此恨毒了整个靖国公府,他自请离族,另立门户,最终一世未娶。

  闭目醒来,他却回到了二十五岁这一年,身子依然不良于行,而宋桃儿也还未入府。

  他们尚未有叔侄之分,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郑翰玉记得清楚,宋桃儿是隔年三月嫁进来的,还有些时日。

  一旁的陈良琮见他久久不言,只当他心头不快,又出声道:“你若当真放不下她,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郑翰玉回过神来,微微有些疑惑,却并未发问。

  陈良琮晓得他这脾气,继续说道:“常氏新寡,现下已回至武英侯府。”

  郑翰玉听了,倒有几分诧异,脱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陈良琮见他问起,越发来了兴致,一五一十讲道:“年前的事了,常氏那夫婿孙小侯爷去岁就向朝廷告了长假。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害了痨病。你也知道,这病难治。请了多少大夫,也不中用,去岁年底,侯府就挂了白幡出来。常氏嫁给他不上两载,并无留下儿女。老夫人心疼女儿,过了年就把她接回去了。”

  郑翰玉剑眉微挑,面色却波澜不起,颔首道:“原是如此,但她夫婿过世尚且不满一年,她便这等迫不及待的回母家去了?小侯爷家中没有话说?”

  陈良琮却叹了一声:“兄弟,你怎么忘了?那小侯爷的父母早已亡故,侯府一早就是他当家。他这一蹬腿,孙氏族里还有哪个成气候的?余下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只忙着争夺财产,倒巴不得这位侯夫人早早离去,免得一个未亡人,杵在府里碍了他们的好事。”

  郑翰玉听着,不由冷笑了一声:“她倒还是这么个脾气,干脆利落,也算世间少有。”

  寡妇再醮,也不算什么新鲜故事。但丈夫甫一离世,即刻便抽身走开,也未免有些过于寡情露骨。她一个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又不是乡野寡妇任人欺凌,就算留在侯府中主持家务,又有谁敢欺负她不成?如此一来,倒好似她是被孙氏族人赶走的一般。

  然则常文华的秉性不一向如此么?

  她永远没错,永远有理,永远是旁人负了她,她是可怜无辜的,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

  横竖,都已是陌路人了。

  陈良琮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径自说道:“虽说常氏嫁过人,但兄弟你眼下这境况,想娶个好人家女子也是难事。你们两个彼此性格熟稔,想必能合得来。她之前算是负过你,往后余生若能尽心服侍,也算补偿了。”

  郑翰玉淡笑不言,片刻忽直视着陈良琮的眼眸,淡淡问道:“可是常家请你来做说客的?”

  陈良琮顿时一阵窘迫,颇有几分蹩脚把戏被当面拆穿的尴尬,挠了挠头,索性认了:“这不开春时候,母妃在宫里办了一场小宴,请了几位诰命夫人并闺阁小姐,她便随着她母亲入了宫。我听她言语神情,好似很是懊悔当年之举,又说很是对不住你。这意思,还不明白么?故此,我今儿来瞧你,也问问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