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在码头回荡。

男人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上官宸举着枪。

“砰！”又一枚子弹发出，正中男人的天门穴，鲜血从黑窟窿里流出，上官宸盯着那个冒血的黑窟窿，突然有种复仇的快感。

那是上官宸第一次杀人，却杀迟了。

那也是上官宸最懦弱的时候，懦弱到他不敢回忆，回忆却每个晚上钻进他的大脑里，提醒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十年来，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一开始就开枪打死了为首的男人，如果当初他能跳下去陪宋恩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他愧疚了十年，也怀恨了十年。

他总觉得宋恩恩还活着，如果她不活着，他应该找谁赎罪？所以他一直在找，不断地失望，不断地升起希望。

曾经，他觉得千紫凝就是千紫凝，跟宋恩恩无关。

千紫凝是他的开心果，而宋恩恩仅仅是他的负担，是他一生也还不清的债务。

七岁以前，宋恩恩是宋恩恩，千紫凝是千紫凝。

七岁以后，宋恩恩成了千紫凝。

在记忆的最后，千紫凝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把她从海里捞起来，她记得他说：“宋恩恩，你要好好长大，为宋家报仇。”

急救室门口的红色灯光一直亮着，刺得千紫凝难以睁开眼睛。

她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坐了三个小时，久得让她足以把所有的回忆找回来。

“喝点水。”上官宸半蹲在她的面前，把一杯温水递给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千紫凝冷漠地抬头，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

突然，她抬手，把他手中的水“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

上官宸皱眉，又听千紫凝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胆小鬼。”

上官宸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审视她，千紫凝一改以往温顺的神态，咬着牙，用更加冰冷的眼神直射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过分地犀利明亮。

“你……”上官宸干着嗓子开口：“想起来了。”

“对呀，我想起来了。”千紫凝的鼻子眼睛红彤彤的，但气势仍然高调：“很惊讶吗？上官宸，你还要骗我多久，还要伪装多久？”

“姐姐，你怎么了？”守在病房门口的千子凯看到千紫凝突然发飙，小声地问道。

“小凝。”千浩然也担忧地看着她。

千紫凝摇摇头，恢复了原本温和的表情：“没事，你们别担心。”

她没有再跟上官宸说一句话。

她恨他。

每次做梦，她都能梦到女孩绝望地看着海面的男孩，她奢望他能跳下来救她，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漠然地转身离开。

千紫凝突然想起久司羽说过的话：“宋恩恩懂事起就喜欢宸，长大后还是喜欢他，就算被他伤了一万八千遍也不改初心，你说她到底傻不傻？”

“傻透了。”

真的是傻透了。

那个人害死了她的妈妈，如果当时他能开枪，也许妈妈就能活下去，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活得好好的。

千紫凝恨他，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