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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婢第13节(1 / 2)





  不过是出去养病,又不是把她赶出去,做这种样子,实在是叫人厌烦。

  徽墨挪出去养病,裴境身边只剩下一个紫毫是一等大丫鬟,裴境便让沈妙贞先顶了缺,月银也提到一两银子一个月,虽然没名义上说是一等丫鬟,但月银已经是一等大丫鬟的例。

  沈妙贞自然更加精心服侍,以求好好报答公子。

  将她举荐来流风阁的黄鹂,她也没忘,在休沐的一日,她拿着绣好了的被面,去老太太院子寻黄鹂。

  赶巧黄鹂今儿也要休沐,不必贴身服侍老太太的,因为老太太今日有贵客。

  自她成了流风阁的丫鬟,这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对她也比从前热情好多,知道她要找黄鹂,便有个粗使的三等丫鬟,自告奋勇领着她进了院。

  到了黄鹂的小小耳房,里头并不仅仅是黄鹂在,还有个盘起头发头上簪着两根金簪,手腕上也带着金镯的女子。

  瞧她身上的锦缎衣裳,这番穿金戴银的打扮,然而那盘起来的发却不是哪一房的姑娘小姐,倒像是姨娘的样子,因为她身上的衣裳比起真正的主子,还是要差着一些。

  而看她年纪不大,也不知是侯府几个老爷的姨娘,还是几个成年少爷的。

  黄鹂脸色有些阴沉,那个姑娘也是黑着脸,沉默不语。

  “是端砚来了,过来做。”

  “我来给姐姐送被面,是不是打扰姐姐了?”

  “没有,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快给我瞧瞧。”

  她将包袱解开,被面摊在床上,顿时便亮了所有人的眼,这布匹和绣线都是黄鹂给的,因是用来给她大姐做嫁妆,所以买的都是上等布。

  为了取喜庆的吉祥意头,她绣的不是鸳鸯交颈就是鸾凤和鸣,还有大朵大朵的牡丹芍药在上头。

  “这绣活儿,便是找外头的绣娘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好妹妹,亏你费心,这些天真是劳累你。”

  沈妙贞忙摇头:“不费心的,姐姐一直都照顾我,帮我,要不是姐姐,我哪能去流风阁服侍六公子,这样的好差事,姐姐却给了我,我谢姐姐还来不及,不过做两个被面,姐姐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我。”

  这孩子倒是知恩图报的,也不枉她荐了她,黄鹂心里很满意。

  那个姨娘打扮的女子忽的幽幽望着黄鹂:“你对外人都这么好,却待我这么疏远,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现在在这,你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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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贞讪讪的缩在一旁装鹌鹑,满脸尴尬低着头绞着手指,只觉得这间小小的耳房,气氛实在尴尬。

  她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可是这个当口,仓皇离开,反倒显得是故意的了,她只能假装自己是个鹌鹑。

  黄鹂面色冷然:“奴婢只是个服侍老太太的,您是二公子身边的姨娘,奴婢哪里能跟您攀附交情。”

  “你果然是恨上了我,黄鹂,我也是迫不得已,咱们做丫鬟的,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玩意儿,奴仆,咱们这种家生子,惹主子一个不开心,便是被打死了,也不过赔几两银子。鹂儿,我不想一辈子做奴婢,一辈子伺候人,将来最大的出息,也只是配小厮,生的孩子还是奴才秧子。”

  那姑娘说到情动处,眼角湿润,落下泪来:“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却没想到你也瞧不起我……”

  黄鹂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冷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就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才不赞同你做二公子的通房。画眉,你以为怡红居是什么好地方吗?二公子可还没娶妻,你现在连姨娘的名分都没有,二公子快要议亲了,也不知将来的二少夫人是个什么脾性,若是个不能容人的,把你说发卖出去就发卖出去,你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名叫画眉的女子,神情有些激动:“不会的,不会的,二公子对我说过,会对我好,留下我,就算将来主母进了府,二公子也不会忘了我,二公子还说要让我给他生孩子。”

  黄鹂一惊:“傻丫头,你可别生出旁的心思来,咱们侯府的规矩,正室夫人进门前是不兴庶出子女出生的,你别犯这个忌讳。”

  画眉神情有些奇异,低下头讷讷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放心吧。”

  黄鹂心头的气还在堵着,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有话是咽不下去的:“我总跟你说,二公子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他是个花心的,身边服侍的姑娘有多少跟他有首尾,你难道不知?过了明路的通房就有五六个了,这么多莺莺燕燕,你非要一头扎进去,就是不听人劝。”

  画眉抿着唇,打断她的话:“力争上游有什么错,若是我将来有了孩子,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总跟伺候人的奴婢是不一样的。”

  黄鹂气极:“是,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以后咱们也别说话了。”

  一直热脸贴着冷屁股的画眉,终于也绷不住,站起身来:“好,好,今日算我白来,我想跟你和好,你却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我们就是爬主子床的下贱货,不配跟你这位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交好!”

  她气呼呼的,打了帘子便跑了出去。

  黄鹂忽的怔住,红了眼眶。

  “黄鹂姐姐……”沈妙贞看到这这一幕好戏,尴尬的无以复加,只能弱弱出声。

  黄鹂摇摇头,惨然一笑:“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因为嫉妒画眉,才会对她恶声恶气?”

  沈妙贞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能下意识摇头。

  黄鹂叹了一口气:“我才不嫉妒呢,她被这侯府的富贵迷了眼睛,不知道天高地厚,二公子房里固然是个富贵窝,能穿金戴银,通房的吃穿用度都比平头老百姓的正房娘子富贵,可通房,姨娘,岂是那么好当的,若遇到大度些的主母,不过是日常服侍,若遇到不大度的,能磋磨死人的。”

  沈妙贞静静的听着,并不答话,她明白,黄鹂是堵着气心里头不舒坦,想找个人说说,而她是正好撞上了。

  “画眉虽也是家生子,可爹娘乃是外头庄子的奴仆,她比我晚些进侯府,没见过柳姨娘的事,就知道这里面富贵,不知道里头的腌臜。那年我方十二岁,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已有一年,奉了老太太的命去给大夫人送东西的时候,便见到身怀六甲的柳姨娘,冰天雪地跪在院子里头。”

  “等我送完东西出来的时候,柳姨娘晕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好生怀着一个哥儿,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可大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乃是西京安国公家的嫡女,侯爷又怎么会为了一个通房跟自己的正头夫人闹僵,这件事不了了之。你可知那柳姨娘最后如何了?”

  并不等她问,黄鹂自顾自的说下去:“柳姨娘遭了大难,连孩子都没啦,结果小产过后身子还虚弱着,就被大夫人发卖了去了花楼,流掉的那孩子,可还是侯爷的血脉呢……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地的血,红了一片。”

  “这通房,姨娘,岂是那么好做的,画眉她不懂,只以为我要阻她的青云路。配小厮有什么不好,就算是奴,到底也是正头娘子,在自己的小家,能自己做主,命捏在主母手里,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性命了。”

  黄鹂回过神,只觉得自己说的过了,见眼前这孩子如此懵懵懂懂,不由得自嘲:“好丫头,你还小呢,我同你说这个作甚,六公子跟二公子不同,是最正经守礼的人,你只要好好干活便是,总有放出去的那一天。”

  捏了捏沈妙贞不太丰润的小脸,黄鹂换了个话题,问了问她这些日子可有遇到难处。

  沈妙贞不是太懂,虽然阿娘和弟弟都说过,早晚要赎她回家,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去,可做姨娘有这么不堪和危险吗?

  的确那些姨娘们穿金戴银,也有人服侍,有时候还怪让人羡慕的,不过这些也不干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