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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到了母亲的墓地,看着沉默的墓碑,玄锦默心中的内疚瞬间消失,没有人会明白在十岁时失去母亲的痛苦和无助,夜夜的不安和惶恐,纵然他是个男儿,纵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还是一夜一夜熬了很久才慢慢接受母亲的离开,又用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接受母亲惨烈的情景。

就因为童维不能生育,没有属于她的孩子,她就要母亲让出自己和锦颜,甚至对母亲下药用毒。是的,那药毒不死母亲,可是夺走母亲的孩子,与杀死母亲有什么区别?

是的,童维养大了锦颜,也很疼爱锦颜,可是却让一个冯大柱夺走了锦颜幸福的机会。一个仇人的儿子,一个为了金钱在母亲茶水中下毒的女人的孩子,一个妹妹在恶梦中说出的真相,却让妹妹如此不管不顾的要嫁这个奴才。

舅舅是用药才问出妹妹一直以来的心结。其实,在奶娘突然出事的时候开始,玄锦默就有些怀疑,尤其是得知那种药必须下在当事人身上才成,而能够直接接近母亲并且对母亲下手的人,只有奶娘。

如果不是妹妹刚好看到,也许奶娘不会死,当然,就算妹妹没有看到,邱心玉也不会放过奶娘,为了钱可以杀人的奴才,也同样会为了钱把所有秘密说出来。邱心玉非常明白,所以,会在奶娘离开母亲的院落去找大夫的时候,将她推入荷花池使她溺水而死。

一个在玄王府呆了十三年的奶娘,养大了府中四个孩子的奶娘,竟然会不知道一直没有挪过地方的荷花池,而且会在里面溺死,想要瞒过的不过是幼小的自己和妹妹。

看到玄锦默突然黯然下来的脸色,童小叶知道玄锦默想念他的母亲了,也不多话,一旁静静的陪着,然后静静的清理着墓上和一旁的杂草,秋天了,地上有落叶,墓旁有种的树,此时风一吹,会有落叶静静落下,有些凄凉。

“华安表哥知道锦颜喜欢冯大柱的事。”玄锦默突然淡淡的说,语气和神情都非常疲惫,跪坐在墓前,不知是说给墓中的母亲还是一旁的童小叶。

童小叶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有些犹豫,轻声说:“哥哥只是说,他很后悔听从祖父的话娶了别的女人,十年里基本上没有和锦颜嫂子相处过,却要十年后的锦颜嫂子心中只有他一人,这事怪不得锦颜嫂子,有些事,也许是天意吧。”

玄锦默苦笑一下,说:“童家还有谁知道此事?”

童小叶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说:“没有,哥哥只是在走的时候来宫中看过我,皇上允许我出宫送他,他喝了些酒,和我说起他和锦颜嫂子的事,然后说锦颜嫂子心中有别的男人,但他没说名字,我也没问。在上次被人劫持的事情当中,有一次听锦颜嫂子说起过,所以知道叫冯大柱,锦颜女子称呼他叫大柱哥哥。”

玄锦默点点头,“他现在在边关,已经和阿霞成家。”

“边关?和我哥哥在一起吗?”童小叶有些意外,轻声说,“没听哥哥书信中提起过。”

“不。他在乌蒙国与大兴王朝边关相连的地方,走之前,我让阿霞,也就是锦颜的奴婢跟着,并让他们二人结为夫妻。之前他差一点和华安表哥在同一处,得知华安表哥要去边关之时,我就让人把他弄到了别处。”玄锦默淡淡的说。

“去边关可以携带家眷吗?”童小叶有些不解。

“当然不可以,但是阿霞是在军中帮着首领做饭,冯大柱因为只剩一只胳膊,所以在军中帮首领照看马匹,二人同在一处为兵,我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到可以同在一处居住。”玄锦默极是漠然的说,“我不能让他死,他死了,他就永远活在锦颜心中,他不死,几年后锦颜再见他,已是物是人非,才有放下的可能。”

童小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听着,她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痛苦和纠结,哥哥说,他在等,等玄锦颜回心转意。

但是,锦颜嫂子会回心转意吗?半年了,哥哥甚至不知道锦颜嫂子的情况,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走,陪我去喝一杯!”玄锦默突然站起身,伸手把同样跪坐在一旁的童小叶拉起,看也不看墓碑,绝然的直接上了马车。

童小叶没有反对,陪着玄锦默上了马车。

“你怕我?”玄锦默突然盯着童小叶问。

童小叶一愣,脱口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玄锦默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说:“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在几年后娶你,放心,我会只有你一个妻子,而且,我会让你成为王妃!”

童小叶看着玄锦默,讶然的说:“你想成为王爷?”

“是的,难道不行?”玄锦默依然哈哈一笑,语气却冷漠了些,淡淡的说,“不过,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子,童小叶,你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容易变老,你还是蠢一些比较好,就像天香公主,自以为聪明,其实蠢笨无比,不过,那样,容易幸福。”

童小叶从玄锦默的语气中只听出对自己的冷漠和厌恶,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我还真是奇怪,你明明不喜欢我,却要在几年后娶我为妻,听你与我讲话,大半的时候是讨厌和疏离,不是我聪明,这也许只是一种直觉,娘常说,女人的反应很准确。”

玄锦默哈哈一笑,盯着童小叶,似笑非笑的说:“童小叶,你在我眼中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等你大些,或许会好,最起码你是个漂亮的女人,这点还算配得上我。”

童小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玄锦默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懂!

听着马车在路上发出单调的声音,玄锦默选了一家不是太热闹的酒家,临街的窗,对坐的椅子,要了酒菜,却不吃菜,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