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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新学,打破桎梏(下)(1 / 2)


朱允炆一直在东陵待到天色擦黑才离开。

“自今日起,朕会自全国摘选一些朕觉得有趣的、有探讨价值的奏本、政事编制成册,给你们送过来,还如今日这般,你们开放思维来讨论,写下你们认为最可行的想法,不要怕惊世骇俗,多胆大朕这都不会怪罪。”

朱允炆的话留了下来,连同整整一天对他们观后感的解释都留了下来,给这群学子心里种下了一颗思想解禁的种子。

从山西煤矿事件,引出了普法和信任体系,提出了当官府带头失信违法的时候,日后政令下达,百姓还能否信任官府?

官府欺民失信的形象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社会形态,日后朱允炆如果想要招工修工程,地方的招募会顺利吗?百姓不会相信的话怎么办?强制拉壮丁服劳役?

新的法令颁行,却朝令夕改,区别对待,这样的国家会有向心力和凝聚力吗?

洪武年,地方府县官员进省城交税赋登记,带着的都是空白的题本,只加盖上官印,省里的官员就拿着这一堆空白的题本入京,户部查收的时候,根据国库的实际收入库的数量来填写,导致地方贪墨横行,实际收粮一万石却只缴纳一半甚至更少。

这事被太祖皇帝察觉后,多疑的太祖便认为全国的官员都是这般鱼肉百姓、欺上瞒下的贪官,然后自中枢杀到地方,哪怕是清官都没有逃掉,根本不去查实,就是杀!杀到后期,导致地方但凡识字的都能当县令,以致政务混乱、法令不通,是为空印案。

朱允炆想要推行全国上下一体纳粮的国策,势必要皇权下乡,打断地方地主在乡村一级一言九鼎的话语权,那么,就要依靠最底层的百姓来举报这些地主到底家中有多少田、有多少的下人、佃户。

百姓不信任官府、畏惧地主,隐瞒不报,所谓的官绅豪强一体纳粮的法令,就是在放屁,完全不可能施行。

从工匠研发煤石加工技术,获得匠心勋章的殊荣,引出天下对工匠阶级的反思,所谓匠户,是不是只配贱籍?

什么是匠户?匠户是科技发展的中坚力量,是排头兵。

一个不起眼的煤石,就可以活命数十万计,民间苦寒,老百姓烧不起木炭,寒冬凛冽,冻死者不胜枚举,百姓没有文化,以此为天灾,认为理所当然,但如果可以取暖活命,谁又愿意生生冻死呢?

今日鼓励工匠创造,明日给予其殊荣富贵,就会让很多不适合施政、不适合领军、不适合经商的普通人,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他们没有文化、没有学过什么牛顿定律,不懂什么叫蒸汽、什么叫数理化,难道,就因此认定他们不能发明创造,自己慢慢摸索出来了?

二十一世纪世纪的科学家是有系统、有学术体系可供学习借鉴,但最早的一批科学家,他们没有系统的学术体系,是他们自己创造的学术体系来让后人学习的!

西方人就一定比我们华夏民族更聪明?

扯淡!

四大发明的创造,火药的运用,有我华夏比西方整整早了上千年,为什么短短一两百年的功夫,西方人就跨过了上千年的差距,迎头赶上并反超呢?

明清两朝,视工匠如贱籍,雍正虽废除十大贱籍,允许匠户后代科举,但也仅此而已。

匠户的后代能参加科举,谁还愿意子承父业搞工事?工匠本身的地位仍然很低微,加上鞑清靠着马刀、骑射夺天下,怕火器纯熟,汉人造反,生生打断了有明一朝留下的已经极其纯熟的大炮、火枪制造工艺。

又开了三百年倒车啊。

朱允炆还提到过东南沿海多地开商禁,使盐市、铁市、煤市、布市全面放开,自由贸易,以此每日交易量极其庞大,大运河、长江每日漕运船只密密麻麻,如过江之鲫。

所征商税月月新高,很多地方酸腐,不也风言朝廷虢利于民吗?

他们的借口就是收商税,则商人成本增加,出售的时候,必然涨价。商人逐利,他们交一文钱的税,就会多卖两文钱。

朱允炆都懒得跟这群傻子解释。

朝廷不收商税,哪里有钱建设?通运河、长江支流,拓宽河道、加修路政,强化漕运和交通,可以极大减少商人通商的运输成本,商品自然降价。

一家不降,其他商户可是会降的。

就算他们抱成一团都不降,朱允炆搞的皇商是干什么吃的?

将来中央在搞一个工商总局,一条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法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杀头抄家。

帝制社会,朱允炆可没有仁慈,只罚款收监。

你搞哄抬,就是间接逼老百姓去死,以命抵命,杀头抄家!

这群学子算是听的懵懵懂懂,但一些关键点还是把握住了。

士农工商不再是阶级,更不是人分四等,他们只是四个不同的职业,在不同的领域为大明做着贡献。

像纪纲这些军户出身的学子,也听明白了朱允炆多次提到新军整训的核心观点。

新军,为什么要叫国防?叫大明国防军!番号也都是国防第一师、第二师,而不是什么龙骧虎翼御林虎贲这些曾经的,京营二十四卫。

古代的军队派系分明,北军就是北军,南军就是南军。

北军又分辽东军、甘肃军、太原军等等等等。

南军更是五花八门。

他们是没有国家概念的,甚至南北两军互相蔑视,尤其是南方地域观念更重,比如说福建的兵是绝对不会把江西的兵当成战友的!

他们不会说,我们都是大明的军人这种话的。

连军队内部都互相鄙夷,还能指望他们的军纪好到哪里去?

朱允炆敢说,辽东的军如果不拉回京师新军大营,进行政治文化宣讲,这群兵如果调到江南比如说剿匪,他们会比匪寇的军纪还差!祸害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用国防,就是让他们强化和加深国这个字的意义,让他们日常打招呼的时候一问番号。

“你是哪里的部队?”

“国防十七师。”

“我是十八师的。”

“你们驻地在哪?”

“泉州。”

“那不远,我在福州。”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顶着乱七八糟的军队番号,就好比漠南卫,他们会去想他们是大明的漠南卫吗?

不,他们的第一想法是漠南的漠南卫!他们是漠南的兵!改番号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想到自己的身份时说一句:我们是大明国防第一师的兵,驻地在漠南!

等条件纯熟了,兵部征兵,朱允炆就要搬出异地驻兵的规定,一支部队里,天南海北哪个省的都有,慢慢消融掉地域隔阂。

整整一天的时间,林林总总下来,朱允炆所说的这些新政,最终却没有一条是明明白白记述下来的条文,更没有成本大套的写出一本系统的学术体系,让他们按照这个来学习思想。

学,是动词,是摸索,是因事制宜,找出于国于民最有利的处理方式,然后查漏补缺制定相关保护的法律,在法律体系下保证这条政策可以使百姓、国家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