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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潜入

第十三节 潜入

(1)

拂晓,浓浓的雾气从山林里不断地涌来,在这片由沙包、账蓬和防空设施组成的临时营地上空萦绕不已。

望远镜的视野里,首先是一辆处于待命状态的步兵战车,炮塔不时转动,偶尔会露出一个脑袋,抽完烟便钻回去。稍远一点停靠着3辆步兵战车、2辆越野型5吨卡车,甚至还是1台弹炮结合防空系统。一支配备了通用机枪的3人巡逻组不时出现在崎岖不平的视野里。

5时14分。这是马镇山第7次看表。那位姓常的师政治部副主任仍然没有做好决定。这支刚刚从搜山的敌军眼底子钻出来,反道而驰的15人小分队只能小心翼翼地缩在距最近的敌巡逻队距二百多米外的小山背后,依偎着取暖,等待命令。没有人知道,正在对这一地带进行搜索的坦克、装甲车和大批步兵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然后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他到底想怎么弄?”伏在身边的郑飞忍不住要问。

马镇山没有说话。摆在面前的毕竟是一个机步连的营地,虽然大部份已经进山搜索,留下来的并不多,但要对付区区15人的进攻却是绰绰有余。即便突袭成功,也无法从敌占区内安然而退,除非……不可能!马镇山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就算能偷到一部电台,一直苦苦支撑着因a国海军陆战队登陆而岌岌可危的南部防线的qi旅也不会因为一道陌生电波传达的并不明确的求援信息而贸然向齐装满员的敌298旅发动进攻。

他到底想怎么办?就连马镇山也不禁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后方十八米处,那个正与一名列兵拉家常的年轻中校。

3

两天没合眼的战士们已经打起了精神,围在一块,相互调剂着并不多的弹药。做完最后一次目标确定,马、郑二人回到队伍里,同常曙商讨下一步行动。

“留在营地里估计……嗯,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其中有一辆装备30mm速射炮的步战车和一个配备有通用机枪的3人巡逻组处于临战状态。有个防空设施,因为视角有限,很难估计里面的底细,但我看见每隔半小时就卫生兵进出,十有八九……不,卫生兵出现频率不寻常,里面肯定有伤员,而且是必须藏起来的伤员。”郑飞清点着用树枝临时画起来的“地图”,一边小心谨慎地用最适当的词来表述。

与传统形象中的内卫武警有所不同,武警机动师是以原陆军正规部队改编,至今仍作为划入武警序列的轻型野战步兵部队而存在的,属于全训作战单位,故而,武警机动师中的侦察兵与内卫部队的侦察兵不是同一概念,郑飞所接受的训练并非仅仅针对所谓的“大规模突发事件”及其“犯罪分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武装部队。

“排除外界因素,我是指还在搜山的敌军。我们突袭这个营地有多大胜算。”常曙看着郑飞,目光中带着少有的信赖。他很清楚一个事实:在秘密战线,他何许是最优秀的特工;但在这里,他的能力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二年兵,所以他信赖这名武警机动师侦察连长。

“没胜算。”郑飞的回答很直接。

“这么没信心?”常曙不禁皱起眉头,因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可能”这个词。

马镇山想了想,接过话匣子,郑重其词,“我和郑连长的看法一致。”

沉默良久,常曙叹了一口气,似乎妥协了。他并非固执的人。

“首长……”一个细小的声音从那群惶惶不安的年轻战士中间冒出来。

“你说!”常曙将目光投向实为总参直属特种部队成员的谭雪,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

谭雪掂了掂那支缴获的t93式狙击步枪,“我们的目标,究竟是突袭营地,还是营救飞行员。”

“突袭营地就是为了营救飞行员。”常曙菀尔一笑。

这是郑飞第一次见到他笑,笑得阴戾,笑得温柔,笑得让人捉摸不透,毛骨怵然。

谭雪也笑了。这两人的笑仿佛如出一撤,早有预谋……

“你是说……”常曙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即刻间顿化作顽童一般,裂开嘴嘻嘻一笑道,“你有把握混进去?啊,有意思,有意思。”

马镇山如坠雾中,与郑飞面面相觑。

“事到如今,是一条战壕里的人了,这战打下来还不知道能活几个,”常曙倏忽收敛起来,肃然说道:“谭上尉,这次行动就由你来策划吧。”

话音方落,所有人都僵住了。

警通连战士?上尉?谭雪?

4

凛咧的东北风扑打着悍马车上厚实的玻璃,荧光表上幽绿的数字刚刚从5时跳过。陶勇小心而熟练地切换着离合器,不时抬头,希望能从后视镜里看清楚后座里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

女人压低了帽檐,用流利的英语对左边的人说道:“凯斯少校,还记得我的身份吗?”

“是,298旅部机要处参谋王中尉。”凯斯少校无可奈何地第三次重复同一句话。

陶勇插嘴道:“俺呢?”

“不知道,因为你只是一个开车的士官。”凯斯一五一十,如实回答。

“有长进。”陶勇呵呵一笑,不经意地向副驾驶位瞄了一眼――坐姿标准,军装齐整,日升前的光线很暗,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戴着墨镜耍酷的上校参谋长实际是一具用一些细小的胶带固定在座椅上的死尸……想到这里,陶勇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心里在想:也许他活着的时候也是这般坐姿,是个标准的军人,只可惜……

5

随着林间那道时隐时现的吉普车引擎声渐渐清晰,黯淡的灯光吃力地穿透迷雾,初现端倪。在通往p连营地的岔道上,从山另一头驶来的悍马放慢军速,打了三下远视灯,看到那辆处于戒备状态的步兵战车回以两远一近的信号后,才切回近灯,缓缓靠近临时哨所,停车熄火。

“长官,请出示证……”哨兵的话刚到嘴边,车后座的门便被里面的人很粗鲁地打开。

“狗屁长官,就知道拿我出气!”那女人忿忿地将一张通行证甩到哨兵的胸前,头也不回地往营地里走去。

扛着士官肩章的司机连忙钻出来,跑到哨兵耳边低咕,“在路上她跟参谋长吵了几句,别招惹。”

哨兵感激地望了士官一眼,例行公事地打开证件,迅速凑到车窗前瞄了上校两眼……嗯,面部轮廓与证件上的照片一致。再看看后座里的红发白人,穿着a国海军少校制服,面色略显呆滞,看来这一路上颠簸得厉害。

司机回到车里,不紧不慢地发动引擎,又探出头来问道:“停在哪?”

哨兵虚手一指,那边。

“谢谢。”司机挥挥手。

哨兵叭地立正,随着这身影被奔涌而至的晨雾吞没,车里的司机冲后座的红发人报之一笑道,“挺老实。”

红发人仍然不敢吭声,因为车上有一枚摇控,而触发器就捏在司机的手掌心。无论是在何种年代,任何一名有见识的外国军人都不会怀疑中国军人与敌同归于尽的勇气和决心。